弑月不禁笑道:“你和我想的一模一樣,這兩個問題已經問過。”
“哦?”獨孤河也為心有靈犀而笑得更加燦爛。
“望宇為了區分,已偷偷剪短頭發,因為她們都是單髻,隻有解開才能發現;而殺齊銮很難說是不是她們二人的謀劃,靈隐書院本就是為複仇而去的洛陽。”
“很好。”獨孤河不經撫掌笑道,“若是殺齊銮不單單是假觀宙的主意,那麼她假扮觀宙的目的何在?”
“我想,可能是沖我而來。”弑月道。
“可是,即便是你和虛破不去洛陽,觀宙殺死齊銮,不一樣可以挑起紛争,反正靈隐書院和昭紫閣本就已敵對。”
“我也不知道,可能這需要問她。”弑月思索道,“以及,真正的觀宙此刻在哪裡?”
暮色将至,天邊一抹苟延殘喘的晚霞。
弑月不願再留在靈隐書院,與獨孤河一起前往瑞安堂尋找虛破沉瑟。
瑞安堂内,已架起靈堂,燭光掩映下,本來應門庭若市熱鬧世俗的瑞安堂此刻顯得空靈陰冷,掌櫃的親友在此為他守靈,時不時傳來幾聲低聲啜泣。
人群中,虛破與沉瑟并肩而立,皆眉頭緊鎖。
弑月上前問:“你們在瑞安堂找到什麼?”
虛破見是弑月,微微失望道:“夥計告訴我們,一個多月前,的确有一個漁民打扮的人來瑞安堂留下一個包裹請掌櫃暫且保管。”
“是包裹而非信件,可見應該是個大物件。”獨孤河道。
“龍獠是想到了信件已被燒毀,應該是用了其他手段傳遞消息。”
“尋找瑞安堂也一無所獲麼?”弑月問。
“幾乎是掘地三尺,也一無所獲。”沉瑟道。
“那麼……掌櫃出事之前見過誰?”
“瑞安堂是杭州最大的藥店,每日往來迎送,絡繹不絕,很懶找到昨日的顧客。”虛破沉思許久,又道,“但是夥計隐約記得,昨日上午掌櫃的死前,接待的顧客中,有一位身穿道袍的女人。”
“道袍?是觀宙?”弑月忙道。
“我推測,不是觀宙就是望宇。”虛破道。
弑月聽他語氣似乎對這二人都有懷疑,便将剛才望宇的事一五一十詳述一遍。
虛破沉思許久,道:“所以你們确定觀宙是有人假冒?”
弑月道:“我覺得極有可能。我聽望宇的語氣,靈隐書院雖然恨齊家,不一定就想掀起混戰拉所有人下水,觀宙的做法,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沉瑟忽然道:“或許,華山上那個冒充老妪的掌燈使已再次出現。”
“什麼?”弑月心中一驚,頓時豁然開朗。
“很有可能。”虛破點頭,“中原混戰,是大利煙羅縷宮,若那位掌燈使真的可以易容得出神入化,假冒觀宙,挑起紛争,的确是一步好棋。”
弑月思躇片刻,問:“可是,既然靈隐書院已經與昭紫閣敵對,假冒觀宙僅僅為了殺齊銮,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弑月,你這樣想,齊銮老年迷信神鬼之說,假扮分野相師是蠱惑他的絕好手段,并且,最要緊的是,靈隐書院和昭紫閣力量懸殊,若觀宙出于靈隐書院的立場殺齊銮,齊家可以輕輕松松捏死靈隐書院,但若是牽扯甚廣,那局勢将大相徑庭。”虛破一邊思索一邊分析。
弑月舒出一口氣,也不得不承認虛破言之有理,道:“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去把觀宙控制住。”
虛破還未回答,守靈親友中發出一聲哀戚。
“好吧,還需要找到龍獠留下的東西。”
“可是,會不會龍獠留下的東西也被她拿走了?甚至已被損毀?”弑月問。
“隻能先做最壞的打算了,無論如何,當務之急是觀宙,再想辦法尋找。”
弑月環顧整個瑞安堂,隻覺得格外滲人,忽然門口那個學徒那次出現,猶如鬼影一般。
“晚飯備好,觀宙望宇已恭候多時。”
大廳裡,燈光昏暗,觀宙望宇已并肩而坐,乍眼一看,猶如重影一般,分不出任何差别。
衆人落座,學徒端上一些簡單飯食,不過一些江南家常菜式。
弑月悄聲問獨孤河:“你能看出誰有易容的痕迹麼?”
獨孤河搖頭:“細節的破綻這樣的距離是觀察不出的。”
虛破已經發問:“瑞安堂夥計說,昨日有靈隐書院的人找過掌櫃,可有此事?”
其中一人道:“我那日一直在書院内。”
另一人道:“我也從未離開過書院。”
虛破面色一變,追問:“此刻你們誰是觀宙?”
不成想二人均是搖頭。
獨孤河覺察不對,連忙起身,不由分說走到二人面前。
弑月知道觀宙已覺察,既然否認,便說明觀宙一定是假,此刻隻能靠混淆觀宙望宇二人來蒙混過關。
獨孤河回首望向弑月,仍是搖頭。
弑月正欲起身,忽然二人中一人猛然站起,神色詭異:“觀宙已被人假冒,我才是真正的望宇。”
弑月被此人的猝不及防詫異到,但還是很快鎮定心神,道:“那你們解開頭發。”
二人一起解開頭發,竟然長度絲毫不差,都是參差不齊,顯然剛被剪過。
其中一人蓦然開口:“我剛才在花園中提醒你觀宙有異常,不知道為何被她覺察,但你相信我,我才是望宇。”
另一人緊接着道:“我是先剪頭發的人,我才是望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