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宇似乎是點了點頭,當她已經快要說不出話,終于拼盡最後的力氣死死揪住獨孤河的衣袖,伸長脖子。
獨孤河知道她有話要說,連忙低頭。
望宇的聲音非常虛弱破碎:“我帶來了掌燈使……”
一股莫大的感動湧上他的心中,她竟然豁出自己的性命将掌燈使帶來。
“在哪?”他忙問。
望宇的神情有一絲凝滞,正欲開口,忽然聽見後面傳來齊桢的聲音。
獨孤河眼風一轉,想到此刻望宇已命不久矣,必須讓她說出掌燈使的關押地點,但沒有料到齊桢竟然來得這樣快。
望宇微微張開嘴,似乎有氣聲從她口中傳來:“北祁山氣脈已損,不可用,一路上,隻有……”
不等地名出現,她手上的力道松懈,人已昏死過去,但周圍人還是牢牢把住她的身子,沒有倒下。
“是靈隐書院麼?”齊桢帶着氣定神閑的穩重走近,見到望宇已經昏死過去,便命侍女将她帶下去醫治,又安排其他靈隐書院的人在昭紫閣安歇。
等侍女帶走他們,隻剩下齊桢和獨孤河。
獨孤河垂眸望着自己手中望宇的鮮血,神色凝重。
齊桢走過他身邊,背對他望向山澗,雪地上的一線血迹格外觸目驚心。
“方才她對你說了什麼吧?”齊桢并不是在詢問。
獨孤河也沒有回答,他很明白對方的用意。
“我知道當初假冒觀宙之人自從進了靈隐書院就沒有再出來,那麼,她去了哪裡?”齊桢繼續道。
“我也想問你,煙羅縷宮的掌燈使易容成觀宙殺齊銮,你究竟是為自己的利益相信這件事,還是真的相信世上有這樣可怕的易容之術?”獨孤河地聲音也猶如沾血的雪地一般。
齊桢沉默許久,道:“煙羅縷宮是什麼樣的人物,我不敢不信,掌燈使有什麼做不出來。那麼,上次觀宙與你們一起逃亡,在靈隐書院暴露,你們又用什麼辦法關押住她?”
獨孤河随即道:“閣主說笑了,煙羅縷宮你比我更清楚,再者,等望宇醒過來,你親自問她便可。”
言畢,他轉身回去。
齊桢微微回首,望着他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回到虛破處,虛破已服過藥後躺下,屏風後一片寂靜。
獨孤河不願打擾他的休息,便決定還是去找隐俠商議。
他徑直走過前廳,前往後山。在這些日子裡,隐俠不願留在齊家,一向是在後山消磨時間。
穿過樹林,聽到紙條上偶爾驚起的撲簌簌落雪之聲,他想到雪季已經快要過去了,但弑月還未能出來。
眼前樹梢上出現一個人的身影,正是隐俠。
她正在用一根白桦枝條輕輕挑起樹葉上的積雪。聽見樹下有動靜,便低頭查看,見到獨孤河,會意他不會無緣無故來找自己,一個躍身輕盈落至地面,問道:“你遇見誰了麼?”
“對,就在剛才,靈隐書院的望宇前來投靠昭紫閣。”
“齊桢接納了他們?”
“如果沒有,我現在也不會來找你。”
“如今外人看來靈隐書院謀殺昭紫閣老閣主是闆上釘釘的事,齊桢這個接任者卻接收仇人,的确匪夷所思。”
獨孤河忍不住道:“齊桢為何接收暫且擱置,望宇一路前來,已身手重傷,危在旦夕,更要緊的是,本來關押在靈隐書院的掌燈使她是如何處理的并未告訴我。”
隐俠面色瞬間凝重:“她什麼都沒告訴你?”
“她隻說,掌燈使的确已帶來,但是北祁山氣脈已損,不可用,她應該是另外尋找了關押地。”
“你告訴齊桢了麼?”
“沒有。”
“為什麼不告訴她?”
隐俠的問題反倒讓獨孤河一愣,他思索片刻,道:“齊桢如果接納了靈隐書院,應該是相信了掌燈使假扮的真相,你的意思是應該聯合齊桢一起尋找掌燈使的下落。”
“我隻是說,這樣會更好。”隐俠歎息一聲,又道,“當然最好還是望宇告訴我們,現在還是先去看看望宇吧。”
言畢二人便起身會前廳。
隐俠又問:“你告訴了虛破麼?”
“還沒有,他還在休息。”
“好吧,等他醒了我親自去告訴他。”
獨孤河望了望眼前逐漸接近的雕梁畫棟,略帶不安道:“我總覺得這件事應該不會那麼簡單結束……”
隐俠偏頭正欲問為何,眼前已有一個侍女匆忙走過,前往客房方向,而她身後跟着昭紫閣的駐府大夫。
獨孤河望向隐俠,二人都明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