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劍光紛飛,幾乎割傷弑月的視線。
齊栩不愧是如今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劍術,能被收入長公主麾下,必然不可能是等閑之輩。
弑月既要迎戰,又要擔憂身後人的安危,分身乏術,幾次劍鋒距離要害隻有幾寸之遙。
虛破眼見形式危機,正欲帶領沉瑟先退至安全之地,卻聽見耳邊傳來沉瑟微弱的聲音。
“不行,弑月現在無法迎戰齊栩,這樣耗下去,煙羅縷宮的追兵馬上就會追來。”
而弑月的額角也滲出一痕焦急的汗水。
她似乎已經可以聽到在不遠處,深林中愈來愈聚集的殺意。
齊栩如今的幻境中,是将他們認定為煙羅縷宮的敵人,既然如此,如果這些敵人表現出迥異于常理的舉動,應該能讓齊栩有所覺察。
掌燈使預料不到的,應該也是這樣。
沉瑟忽然再次開口,聲音雖仍舊中氣不足,但清清楚楚傳入弑月耳中。
“不要迎戰,後退。”
弑月不知她的計劃,但千鈞一發之際,隻能先行聽取,不再進攻,轉而躲閃幾步,退到沉瑟身前。
沉瑟忽然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舉劍攻向齊栩。
但她竟然每一招一式,竟然全數與齊栩分毫不差,正是齊家祖傳的錯耾劍法。
煙羅縷宮的屍卒不可能會這樣精妙的劍術,連齊栩都有片刻的遲疑。
而就是趁着這一刹那的機會,沉瑟上前,從懷中拿出一瓶藥膏打開。
藥膏的氣息辛辣而刺鼻,驟然逸散開來。
弑月眼睜睜看着沉瑟的這些舉動,不免有些詫異。
然而齊栩的确略帶遲疑地準備停下動作。
然而沉瑟接下來的舉動更讓弑月不解。
沉瑟極速收回藥膏,仍舊揮劍攻向齊栩。
雖然依舊是如前一般劍光紛飛,但弑月從中也看出齊栩已收斂住周身的殺意。
正當她對眼前的境況不得其法時,沉瑟忽然倒地。
弑月一驚,正欲上前,卻被虛破攔住,耳語道:“等等,這是沉瑟的計謀。”
弑月眉頭一皺,頓時明白過來方才是她二人演的一出戲。
既然齊栩已被喚醒,便是将計就計,引誘掌燈使現真身。
她對齊栩幾乎不可覺察地眨了眨眼,箭步上前,以一副為沉瑟報仇的架勢沖向齊栩。
二人見招拆招,沒有片刻便雙雙重傷倒地。
弑月匍匐在地,細心聆聽着樹梢上的動靜。
倒地是僞裝出的,心中沒底,也不知道掌燈使會不會上鈎,若是一直等待,追兵趕到,更加兇險。
此刻,雙方猶如勢均力敵的獵手,隻等待着誰先沉不住氣。
耳邊忽然捕捉到一星微弱的落葉被踩碎的聲音。
即便極其輕微,但還是被她們捕捉到。
幾乎是同時,三人一躍而起,揮劍攻向同一個方向。
然而那聲音的來源處竟然空無一人。
沉瑟和齊栩一時詫異,以為自己判斷失誤。
但弑月早已明白,掌燈使的幻境隻騙得了眼睛,她毫不遲疑,一柄飛劍徑直射向落葉。
猶如水光蕩漾開,空氣中竟然扭曲變形,好似揭開一塊幕布般,一個人影驟然憑空浮現出來。
正是身穿紅衣的掌燈使。
她的右腿中劍,頓時鮮血淋漓,見到弑月襲來,正欲逃跑,卻被反應過來的沉瑟和齊栩團團圍住。
“原來你們騙我。”她不禁露出一抹自嘲的冷笑。
“你曆來制造幻象迷惑旁人,我們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弑月凜然道。
“現在不是和她閑聊之際,綁起來,我們趕緊離開。”
掌燈使看向弑月,忽然一針見血道:“阿底提之經已不在你的手中?”
弑月并未回應,反而問道:“第二位掌燈使還活着麼?”
赤紅女子隻輕微撇了弑月一眼,并未回應。
但弑月道:“我明白了。”
第二位掌燈使已然身亡,隻是不知瀛淮本人是否也已抵達洛陽。
她正欲詢問,卻不料掌燈使主動開口:“你不用問我宮主是否降臨,她無處不在。”
弑月蹙眉,忽然回憶起聶予慈臨終前的告誡。
難道,那尊木雕……
下一刻,一根短鈍的槐木樹枝猶如利劍一般刺穿掌燈使的身體,她本就赤紅的衣衫頓時更加凄厲可怖。
以幻術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掌燈使,就這樣輕巧地死在北岐山的廢墟之下。
然而弑月卻感到背後一涼。
殺她的人,不會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