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她們知道追兵已經趕來。
弑月看了沉瑟一眼,這次分别後,不知道還會不會想見。
而沉瑟也明白,落入她們手中,應該是比死亡很可怕的命運。
但她們還是站在原地,看着白船在海面上搖晃,又逐漸沉沒。
身後,教引宮人帶着一衆身穿绛色紗衣的女人疾步趕來,見到沉瑟,立刻指道:“就是她,假冒掌燈使。”
宮人們上前,沉瑟給弑月送去一個眼神,忽然淩空而起,徑直飛上樓台頂樓,弑月緊随其後,一邊迎擊宮人,一邊再次闖入宮門。
但這裡的敵人更多,她們根本難以招架。
宮人見到她們二人也不是束手就擒之輩,皆有所忌憚,不敢冒然上前。
沉瑟本就有傷,加上方才運氣,此刻難以支撐,勉強跪地。
正在僵持之際,忽然從遠處彌漫而起一股白煙。
煙霧缭繞,緩緩吹拂到她們面前,在最前面顯出一個女人的臉。
那是駐宮掌燈使,此刻她沒有現出原型,隻是一團煙霧上安插着一個女人的腦袋。
“竟然有人敢在此冒充宮主,好大的膽子,本來想着留你一命,現在你是自尋死路。”她的聲音更加沙啞缥缈,卻清晰地鑽入每個人的耳朵。
所有人隻感到那聲音似乎有着蠱惑人心的力量,讓人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眼前一黑。
弑月也不例外,頓時心中大驚,想打當初第四位掌燈使蠱惑自己,看來這一位的力量更強。當下立刻一把攥向自己受傷的肩頭,撕開血肉,劇痛讓腦中的混沌終于清晰片刻,但眼前的沉瑟已經倒地不起,沒有人看到掌燈使是如何出手的。
弑月沖上前,扶起沉瑟,好歹還有點氣,面向掌燈使,本想鎮定發言,但一開口,聲音确實如此陌生顫抖:“你若是殺了她,我也會和她一起去死。”
掌燈使的煙霧在所有人身邊遊走,緩慢地注視着她們。
許久,她才道:“她沒有死,不過離死也不遠了,除非你老實一點,否則即便拿你的性命來威脅我也無用。”
“我要你留她一命,包括那個和她一起進來的男人,也不可以死,不然,想必宮主也不想看到你搞砸了預言掌燈使。”
掌燈使還是猶如一隻悠閑散步的野獸般在滿地下跪斂首的人群中踱步。
她沒有回答,隻是伸出尾巴,束縛住弑月的手腳,将她提起至半空。
而沉瑟甚至沒有感到疼痛,隻有一種中空感,似乎自己隻剩下這幅皮囊,皮囊之下的所有骨骼血肉統統消失不見。
她甚至聽不見自己的心跳。
但她還活着。
這怎麼可能呢?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大腦還存在,還能思考,甚至眼睛還能看見自己被舉起來,猶如搬運一具死屍般被搬運到一處四下黑暗的地下室中。
她被扔下去,肌膚觸碰到冰冷潮濕的土地,不知為何,她的一切五感更加敏銳而清晰,黑暗中一切聲音被無限放大,蟲蟻爬過沙礫的聲音,角落裡水滴滲透的聲音,還有似乎在幾丈之外,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她想喊,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但似乎是宮人擡她進來時響起的動靜讓那兩個人覺察,在宮人離開後,幾丈之外傳來一個聲音:“沉瑟,是你麼?”
那是獨孤河的聲音。
沉瑟瞬間明白了,他和自己一樣已被囚禁。
她想回應他,卻不知如何是好,四肢軟綿無力,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
忽然她想到自己的牙齒還在,便奮力叼起一枚石子,射向鐵門,隻聽“铛”的一聲,在黑暗中驟然炸開。
獨孤河立刻回到:“沉瑟,你現在說不了話麼?”
又是一聲。
這下他确定對面是沉瑟,便道:“我們分開後,纓來找過她弟弟,給他下了一種邪術,把他扔進這裡,我是偷偷跟進來,想着她弟弟可以進,那我一定也可以,果不其然,但進來後一時還沒有找到出去的路。你見到弑月沒有?”
又是一聲。
“她們要她做什麼?是留下她參悟阿底提麼?”
又是一聲。
“好吧,你連話都說不了了,看來就算是弑月以命相搏留下我們的命,以後的折磨也不會少,我們還是得想辦法出去。”
這次卻是兩聲。
“為什麼?你不想離開麼?”
又是一聲。
“你太固執了,不過我們的确是費了好大的周折才抵達這裡,現在離開實在不甘心。”
許久,沉瑟忽然傳來一陣急切的聲響。
獨孤河還未回答,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人的腳步聲,他立刻矮身藏在已經是一攤死屍的村長身後。
許久,黑暗中現出一片門樣的白光,是有人打開了囚室大門。
那個逆光的人影卻格外矮小,但走近了獨孤河才看清竟然是小露。
小露接着微光,走到沉瑟面前,悄聲道:“姐姐?”
獨孤河立刻壓低聲音喊道:“小露,她現在說不了話。”
小露立刻偏頭看向聲音來源:“哥哥?你也被關進來了?”
“别問這個了,你怎麼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