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每次壓點的時候籌碼都壓得不多,但是穩賺不賠。
沈鸢柊不動聲色的湊到那姑娘身邊,繼續沉默的看着桌上的押注。
坐在高台的荷官是一名相貌英俊的男性,一雙手骨節分明,根根手指宛若上好的白玉雕成,在搖晃搖盅的時候非常賞心悅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名荷官的手上,那裡決定着所有押注賭徒的性命。
蓋子打開的一瞬間,有人欣喜若狂,有人痛哭流涕,有一位顫顫巍巍的老人一副快要喘不上氣的樣子。
“我有錢,我有錢啊!!”
“我給你們錢,我可以把我所有的身家都給你們,能不能讓我再賭一把,就一把,求求你們!”
老人身上的衣服算不得大富大貴,隻能說幹淨體面,眼神也不像賭紅了眼的賭徒一樣瘋狂。
工作人員面對着這名老人家,倒也不似剛才那般冷漠無情,隻是極力勸阻,看樣子這名老人家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裡。
沈鸢柊聽了半天,大概也能拼湊出個故事的大概。
這名老人的妻子在去年的時候得病去世,老人的妻子自打老人年輕創業的時候就和老人在一起。
二人感情甚笃,結婚五十年來從未紅過臉,可是死亡并不會因為兩人恩愛就放緩腳步。
好在老人家生意做得不錯,尚且還有資産,與恰巧聽到了關于【回憶之城】的傳說。
大抵是說隻要能來到【回憶之城】的最高一層,這裡的主人就能幫你見到最想要見到的人。
這對于妻子去世後,想要再見妻子一面的老人來說,就是最後的希望。
但是他的年齡能夠交換的籌碼很是有限,到今天,已經什麼都剩不下了,和被拉出去的男人一樣,離開就是死亡。
隻是兩人的的原因和理由完全不同,但不管是哪個理由,【回憶之城】的規矩不會因為個人而更改。
正在工作人員為難的時候,沈鸢柊看到的那個其貌不揚的姑娘,将手裡的籌碼扔了兩個給工作人員。
“這樣就可以了吧?”
工作人員看着被扔在地上的籌碼,松開了拉着老人的手,老人流着眼淚撿起地上的籌碼,沖着那姑娘一直磕頭。
那姑娘還是之前的樣子,回到屬于自己的地方,不緊不慢的丢着籌碼。
沈鸢柊也繼續冷眼觀察着,等到了第十把的時候,沈鸢柊壓上了自己一半的身家。
蓋子打開的瞬間,沈鸢柊提在嗓子眼的心終于落了下去。
雖然她相信自己的觀察,但是事情沒有出來結果之前,沈鸢柊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口袋裡的籌碼一點一點的增加,等到一定數額的時候,有工作人員幫沈鸢柊兌換了更大的籌碼。
等到數字足夠進入下一層的時候,沈鸢柊便收手準備要離開這裡。
由于隻有一隻眼睛能看到,沈鸢柊對于距離的判斷多少有些偏差,走到門口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人。
“對不起,對不起。”沈鸢柊護着口袋,想下意識的連忙道歉。
被撞的那人默不作聲,隻是抓着沈鸢柊的手臂死死不放。
沈鸢柊掙了兩下,卻沒有掙脫開對方的手,心裡頗有些生氣。
自己已經道歉了,這人怎麼還是抓着自己不放,難不成是來搶籌碼的?
沈鸢柊擡起頭,手上也做好攻擊的準備,心想到底是那個不長眼的想要找事。
等撞上那雙眼睛的時候,沈鸢柊的心裡的怒氣被一種更為複雜的情緒所取代,酸澀而悲傷的情緒沖上鼻腔。
就像是不小心吃了一大口芥末,嗆的自己幾乎要落下淚來。
好在一隻眼睛已經沒有了,臉也被毀掉,面具下的自己如何失态,面具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樣子。
不過短短幾秒,沈鸢柊就整理好了屬于自己的情緒,聲音更大的道歉:“您好,撞到您真是不好意思。”
和沈鸢柊本音截然不同的沙啞嗓音一出,眼前人疑惑的看着沈鸢柊,似乎是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沈鸢柊自然也沒有忽略掉曲同塵的疑惑,現在的自己哪怕用那張原本的臉,也沒有人能認出自己吧。
伴随着曲同塵失落的松開手,沈鸢柊點頭道了歉,轉身離開。
忽略掉身後注視的眼神,沈鸢柊努力壓下不平靜的心緒,這樣下去根本不行,沈鸢柊,冷靜下來。
等到身後傳來“沈鸢柊”的聲音,沈鸢柊的指甲狠狠掐進肉裡,腳下的步速卻沒有任何變化,直到走進拐角的地方。
黑暗給了沈鸢柊極大的安全感,現在的自己和那位“沈鸢柊”硬碰硬很明顯是不理智的。
好在自己已經拿到了進入二層的機會。
進入二層之後,沈鸢柊發現,這裡依舊是賭博的地方,但是這裡壓上籌碼的方式和大小更為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