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早就發現了,為什麼還要選擇自動進入這個陷阱呢?”
梳妝台在手術室内展現出來,梳妝台的鏡子裡是一張美人臉,雖然和【鏡花水月】不同,卻依舊讓人贊歎。
“【夢想成真的梳妝台】,你們除了表面上對于容貌的改變,你們還對那些人做了什麼?”
梳妝台的美人面擡起那雙眼睛,那眸子仿佛含着三月的細雨,帶着迷迷蒙蒙的哀愁,讓人覺得說話的語氣重一點都是罪過。
“你不是能猜到嗎,為什麼還要問我,而且……”
梳妝台的一角,有一隻小小的蝴蝶晃晃悠悠的飛起來,飛向沈鸢柊,就在即将飛到的時候像是星辰一樣碎裂。
“你的小間諜應該什麼都傳輸給你了,你為什麼還要多此一問呢?”
那語氣同樣哀愁,隻是碎落的蝴蝶能看出來眼前怪談的心情也許并不怎麼愉快,甚至還可能帶着憤怒。
隻不過【夢想成真的梳妝台】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笑是輕笑,怒是淺怒,更多的時候都是帶着雨水的哀愁。
在研究所的時候,不少怪談也因為她喪氣哀愁的樣子,給她找過不少麻煩,但是她卻并不怎麼在意,甚至還會安慰氣鼓鼓的沈鸢柊。
“我沒有辦法相信,所以我要親自來問問你,我要從你這裡得到答案。”
明明大家逃出去的時候都好好的,從【夕陽下的烏托邦】離開之後,他們到底去了哪裡,沈鸢柊很想知道。
但是在研究所的時候,大部分人甚至來不及和沈鸢柊多說一句話,就在<<送别>>中閉上眼睛。
“我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你知道能怎麼樣呢?不知道又能怎麼樣呢?這個答案已經不重要了,畢竟大家都死了。”
“而你既然自己送上門來,那我總得給他們表表忠心是不是?”
頃刻間,有力量牽制着沈鸢柊,她的四肢被固定在手術床上,口鼻間也被安放上了呼吸器。
那力量來的太快太猛,甚至沒有給沈鸢柊反應的機會。
不!哪怕給了時間,沈鸢柊仍舊無法反抗。
那不是這個世界的力量,它的規則遠高于世界力量,是來自那個世界,把他們創造出來的世界。
蒙上呼吸機之後,沈鸢柊的聲音就沒有辦法再傳出來,她隻能用口型比劃着。
“我們怎麼能和它的力量對抗呢?它和我保證,隻要啟動你身上的力量,它就不會發動洪水,也會停止對世界的攻擊。
我要活着,我既然能從研究所那種地方活着出來,我現在依舊要活着,所以,你隻能,也必須成為那個條件。
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一定會補償給你。”
【美夢成真的梳妝台】在醫生到來之前,站在一邊絮絮叨叨了很久,興許是沒人可以訴說。
又或者是這些話講給别人聽,也隻會被當作瘋子亦或是謊話精。
“其實我不是它選中的第一個人,是因為大家都不答應用你,去換一個聽起來可以苟活的未來。
我當時也想着,死就死吧,誰不想當個英雄呢?可是在它一個個的控制住那些不答應的怪談的時候,我的心髒開始顫抖。
我拼命告訴我自己,我不害怕,但是它的力量包裹住我的時候,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哪怕在那個時候,我都告訴我自己,不能做那樣的事情……
可是,我可以去死,但是我不能接受我像一隻被剝了皮的青蛙一樣,被人制作成醜陋的樣子,泡在臭水溝一樣的液體裡。
讓無數個人參觀,做實驗,那不如殺了我!”
“所以,隻想活着有錯嗎?想要好好的活着有錯嗎?”
沈鸢柊已經沒有辦法再回答【夢想成真的梳妝台】的質問,白醫生走進手術室順便打開了麻醉的開關。
“開始吧。”
手術有條不紊的進行,沈鸢柊看到了那些曾經躺在這裡的人,留下的記憶,包括那位劫持過沈鸢柊的劉女士。
被騙來這裡一開始的目的,隻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好看一點,畢竟在這樣亂的時候。
看到别人憑借好看的容貌獲得優待,是羨慕的,甚至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混亂的世界,因為感染而死去的家人和朋友,仿佛一夕之間就天翻地覆的生活。
明明幾天前大家擔心的還是35歲會不會失業,被家裡催婚要怎麼應付,以及遇到不喜歡的領導怎麼偷偷罵兩句,順便看看有沒有合适的下家。
可是這些在突如其來的天災面前,仿佛都微不足道起來。
苦惱的問題也不再重要,與其說35歲會失業,不如說能不能活到35歲,至于催婚的父母,讨厭的上司,都沒有了……
甚至那份焦距和憤恨都讓人懷念。
直到看到有人憑借着美貌過上了和天災沒發現之前的生活,然後這條道路是可以複制的。
那一點點的機會像是黑暗中的燈塔,又像是吸引飛蛾的火焰,仿佛隻要撲過去,就可以把這些天的事情當作一場噩夢。
又像是這場噩夢還有盡頭。
至于尊嚴,道德還有屬于人的底線,那些都沒有一頓飯來的重要。
如果知道會有這場災難,那些天一定不會隻吃什麼該死的減脂餐,什麼肘子、烤鴨、火鍋一定會統統塞進嘴裡,讓油脂充滿腸胃。
總不至于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看着天災前的海報流口水,那些垃圾食品也變為不可企及的頂級美食。
還有為了家裡人,選擇出賣容貌和靈魂,隻為給家裡人多獲得一點活下去的機會。
可是踏入這裡的第一時間,她們的靈魂和相貌都不再屬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