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也鬧過了,現在情緒冷靜下來了嗎?”
沈鸢柊把那張記載着村子裡那個女孩子地址的紙交給明澤安。
“如果有時間,幫我找到她,找一個好點的地方,把她安置下來,可以嗎?”
明澤安死死看着沈鸢柊,手裡的紙被狠狠攥在手裡,複又放開。
“好。”
“還有你答應我的事情……”
“好。”
“好好照顧你自己,我沒有騙你,一定會在未來的某天再次相見的,我保證。”
那是明澤安記憶裡她和自己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那一天過後,柳小姐公開直播,她在在直播裡哭的梨花帶雨,充分揭露出關于這家美容院的種種惡行。
比如用活人作為所謂“異體骨”的田地,在普通人身上做實驗,把屬于怪談的病毒種植在普通人的身上。
除卻柳小姐,其他整容的那些人頂着和【鏡花水月】相同的臉,對普通人進行“清洗”。
人口一瞬間驟減,那個名為【鏡花水月】的怪談成為人們口中最大的噩夢。
“不是我說,你現在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司丹穿着運動服,伸出手在沈鸢柊的眼前晃了晃,那張好看的臉也在最近的奔波中顯得有些憔悴。
“我也沒想到他們說的清洗會是這樣,你說我們做這樣的事情,會不會有一天也會得到報應?”
哪怕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面對大量的生命被所謂的“工具”無情的收割,司丹還是覺得這太超出他的心理預期。
看着活生生的生命逝去,那會遊戲裡殺死攔路的小怪,或者boss是完全不一樣的體驗。
那些人和他一樣,有着溫熱的身體和鮮紅的血,會說會笑,有自己的思想,有對未來的期望。
甚至在死亡的時候和現實世界一樣,會恐懼,會害怕,司丹本以為自己隻是個監工,可被那些眼神掃過,他無法控制的做了噩夢。
而和他同行的隻有一個,隻會“清洗”的怪談【鏡花水月】,她明明有着這世上很多人豔羨的一張臉。
可明明是最美最能欣賞的他,看着那張臉卻無端的覺得恐懼。
他甚至不敢和那玩意兒靠得太近,你誰也不知道那工具會不會有一天失控,把自己也終結在這裡。
去的地方越多,他越能發現那個名醫生光輝燦爛的任務,讓他越來越覺得不安。
甚至那雙自己最引以為傲的手,放在水下,怎麼也洗不幹淨,充斥着血腥氣。
“我有些累了,咱們今天要不先緩緩。”
第七天的時候,司丹終于中止了【鏡花水月】的行為。
比自己想象的時間要短,在司丹看不到的地方,她口中的工具眼珠子突然轉了轉。
不過實話說,哪怕死單不累。大規模制造幻境的沈鸢柊,也多少覺得有些疲倦了。
哪怕有那些朋友的幫助,想要完成一個完美的騙局,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懈怠,畢竟那些人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安置好沈鸢柊,司丹撿了一些柴火回來,在野地裡架起火堆,橙色的火光在黑暗裡,模糊了司丹臉部的線條。
作為正常的男人,那張臉顯得過分陰柔,但是如果是個女子,那些違和就沒有了。
而且火光下的那張臉,讓沈鸢柊想起了那個領着自己進入美容院的女孩小紅。
不是五官有多麼相似,而是眉眼間的神态以及氣韻,求拟态而非真。
司丹安靜的坐在一邊,用撿來的柴火棍子,時不時的戳一戳面前的火堆,像是在神遊,又像是在發呆。
“你覺得當女孩子好呢?還是當男孩子好呢?”
嘟囔完這一句,似乎是想到眼前人不會說話,司丹自嘲的笑笑。
“你看我問你幹什麼,你又不會說話。”
“我之前一直覺得相貌美醜不怎麼重要,隻要我足夠努力,做的足夠好,我覺得世界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
你知道嗎?現實卻狠狠的給了我一個巴掌。
長得這麼醜,學習好有什麼用?
哪怕他們考個位數的分數,我們那裡的老師依舊會告訴他們,你們就是不努力呀,隻要上心,一定能夠學好的。
我想要變得好看一點,我就學着班裡最好看的同學那樣打扮。
我們明明穿着一樣的衣服,梳着一樣的發型,背着一樣的書包。
可是他們還是告訴我和那個同學相比,我就像是陰溝裡的癞蛤蟆,讓人看一眼也想吐。
可相貌不是我自己選擇的呀,書上不是說人的品德要比相貌更重要嗎?
但是老師就是會喜歡那個更好看的同學,父母也會喜歡更好看的弟弟妹妹
我的所有都被否定了,甚至我自己後來也否定我自己,我是不是真的不夠好。”
柴火燃燒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司丹望着那團火焰,把手緩緩的伸向火焰,火苗的頂端灼燒着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