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你比我想象的善良。”
剛才十二猶豫的那幾秒裡,她是真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這裡,在心裡為自己的自負深切忏悔。
本來是聞到一點和養母之死有關的氣味才摸到邊境來,結果不僅大仇未報,甚至自己還莫名其妙地死了。
簡直是傻杯典範。
解決完蘆惜,十二的注意力轉到天空中逐漸升高的太陽上。
那太陽輪廓變大,顯出暗紅色來,原本明亮整潔的地下城此時浸泡在昏暗的紅光中,讓十二感受到強烈的不适。
空氣中物質所帶的能量都在升高到一個臨界點後斷崖式降低,像是在被榨取。
十二隻要再晚動手一會兒,等待蘆惜的結局就是跟這些冷卻下來的物質一樣,成為熱力學演化中不可逆轉的死屍。
蘆惜聽着十二的分析,驚訝于十二的敏銳,同時又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
能量吸收……大量的失蹤人口……電光火石間,蘆惜後背泛起大片的寒意,扯過十二的手臂開始狂奔。
“跑!快!”
電梯飛速上升,蘆惜隻覺得度日如年。
那太陽詭異的紅光透過有機玻璃打在蜿蜒的走廊上,像是收割生命的死亡射線。
直到通往地面的電梯也關上門,蘆惜才覺得撿回一條命。
她想到了上一任的第四機關主席。
屍體在356号礦線上被發現,年僅46的傑出青年,被發現時已成了一具幹屍,身上的肌肉組織已經灰化,搬到重英山下隻剩一盒骨灰,比當天一同下葬的老院士輕了一半還多。
安葬之後無人追究,隻用一句潦草的「視察過程中不慎被困入烘機」就把他的家人打發走。
臨了那群鬣狗還冠冕堂皇地勸其“不要讓個人情緒幹預公務”,便将所有在乎之人心中的違和感扭曲成了大悲之下的邏輯混亂。
還有被當地司法部瞞報的礦線上憑空消失的58位工人,加上此次星盜飛船飛行日志上通往φ-813的89次航行,黑暗中不知還有多少悄無聲息的死亡。
蘆惜有些狼狽地滑坐在電梯上。
“你怎麼了?剛才沒有危險,能量的變化很穩定。”
十二的聲音将蘆惜拉回現實,電梯門已再度打開,腐蝕性的空氣湧入狹小的空間,而她還沒穿防護服。
她反應過來便屏住呼吸,卻還是嗆了一大口,穿防護服的動作都因此變慢。
十二還在旁邊盡職盡責地幫她按着電梯門,生怕她品嘗不到φ-813的原味空氣。
蘆惜已經對十二有了初步的了解,懶得計較她的壞心眼。
“都出手救我了,真的不考慮跟我去三彌嗎?”
“你先說你到底要我做什麼,不要一口一個去三彌的,我都救你了你還老想着坑我。”
“真的沒什麼,我隻是愛才之心發作了。”
十二翻白眼:“所以想要一個能力出衆的苦力。”
“真沒有。”
“不信,免談。”
十二回憶着自己在地下城時那種即視感,好像這一幕和這種感覺她曾經曆過無數次,雖又不像那句古地球語一樣清晰,但也足夠她得出一個信息:她的身份絕對不是像個普通人一樣活着就能解開的謎題。
當然可以選擇不去理會失去的記憶,而是珍惜當下珍貴的自由去過完普通的一生,十二并不反感“普通”。
但心裡有道聲音在不停地告訴她,還有事沒做完,記憶裡有非常重要的東西,不可以置之不理。
所以三彌是一定要去的,權力中心的渾水也是大概率要蹚的,但卻不一定要跟着蘆惜。
除非她的條件足夠動人。
“和我去三彌,我幫你弄到三彌的身份。你可以不用完全信任我,我的要求隻有兩個,”她伸出兩根手指,“一,進軍校,二,我需要你時幫我做事。”
“不劃算,免談。”
蘆惜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第一版的條件顯然是她的談判技巧,肯定是不會讓十二一聽就覺得滿意的。
“你隻需要幫我做十件事。”
“不劃算,免談。”
“這還不劃算?拜托,光是三彌的身份就夠他們開高價瘋搶了。”
“那你去找他們談呗。”
能不能獲得三彌身份對她來說完全無所謂。
蘆惜看着她有持無恐的表情有些牙癢,“那你說要怎樣才算劃算。”
“首先,我幫你做十件事,你得幫我做十件事。當然,合作愉快的話就不止十件,不愉快就免談。”
還算合理,蘆惜示意她繼續。
“其次,去軍校這個條件,不可以包含任何附加任務,一切要求都算在十件事裡,我不同意的也免談。”
“……你叫什麼名字?”
“十二。”
潦草的名字倒是和她流沙三角的出身非常匹配。
“好,十二,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傻逼?”
“真沒有。”
“你覺得‘你不同意就免談’這像是不把我當傻逼能說出的話嗎!”
“你可以拒絕。”
她這麼心急地想要十二一個幾乎全然不可信、隻勝在背景幹淨的人去三彌上學,要把她卷進權心漩渦發光發熱的迫切溢于言表,十二就是猜她不會拒絕才敢蹬鼻子上臉。
“五個要求,這五個要求你不可以拒絕,我也不可以拒絕。”
“三個。”
她又沒什麼要求蘆惜辦的,要是能把這一條删掉更好。
現在不在條件裡把蘆惜壓一頭,不敢想去了三彌會被如何壓榨。
“四個,你再壓就免談。”
“行,那就四個。”
隻用幫蘆惜做四件事十二就能得到最接近真相的位置,還可以得到第四機關部長的四個承諾。
蘆惜隻用走走關系,給十二弄到三彌的身份就可以獲得實力可與三軍天花闆祁轭比肩的下屬及其四個絕對服從的要求。
十二&蘆惜:穩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