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和平環境下長大的普通成年女性,能眼都不眨的虐打人啊?
完事後,還特平靜地去黑街賣戰利品換錢呢。
沈司奧聽她這麼說,也就不再勸。兩人一個備背靠沙發,一個認真組裝,相安無事地共處。
半晌,就着不規律的零件碰撞聲響,時卻合上眼睛,閉目養神。
又過了會。
“時卻。”
“嗯?”
“明天早上帶你去蠍子那裡面試,通過的話,我們就能和蠍子一起走。”
時卻睜眼,改為盤腿的坐姿。“具體要做什麼?”
“一般來說,隻有些檢驗戰鬥能力的測試,相信對你來說不難。”
“我盡力。”
“還有件事情,”沈司奧用手指撥弄靈巧地撥弄着一個軸承,“我詳細問了,跟蠍子上路的話,需要每天上交一定的受輻射物——就是被輻射後變異的植物或動物。你帶着我的話,得上交兩人份。”
時卻沒有意見。
在有後勤保障的前提下盡量多地參與進行戰鬥,積累戰鬥經驗,對她來說不是壞事。黑街之行讓她初步認識到了這個廢土世界的一角:尚有基本的秩序在運行,但這秩序如同四處破洞的擋雨布。
“通過了的話,”沈司奧在鍵盤上敲擊幾下,“上路後給你做隻這個。”
一隻帶翅膀的圓球投影浮現于半空,其表面上嵌有用于顯示顔文字的LED屏幕。
圓球帶着“-O-”的表情撲棱着左飛飛右飛飛,靠近時卻,繞着她轉了兩圈,停在她肩膀上。
當然了,畢竟不是實物,時卻半點感覺也沒有。她伸出指頭去碰圓球,指頭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猶如人手穿過一隻幽靈。
“幹什麼的?”
沈司奧氣定神閑道:“就當常識播放器吧,你沒事多聽聽,漫無目的找陌生人聊天效率的不高。”
看來老金将二人的談話複述給他了。時卻對此毫不意外。這話她既然敢說,就不怕被沈司奧知曉。
他們本來就是基于各有所需而湊在一塊的,她多展露些所求,不算得上什麼壞事。
其實,她說那些話給老金聽時候,多少是帶了點随性的,沒抱太大希望的;畢竟二人隻同行十幾天,沈司奧上道也行,不上道也罷,她都不虧。
隻是沒想到他這道上得這麼快,整得時卻有點不太好意思了都。想了想,她将今天一天的經曆簡單說了。
沈司奧道:“你說的那個流螢,也許出城後還會碰到。如果沒猜錯,解壓好去處的人提前和蠍子談好了,也會和蠍子一道走。”
“不是說蠍子基本隻招能打的?”
“那是對散人,解壓好去處的所有店鋪聯合起來,也是十三區股不小的勢力。”
聊着聊着,兩人的話題又繞回常識播放器上。時卻說:“我還以為這種帶有文娛教育性質的東西,都得在第二人生裡才能找到。”
“學校裡也會教,”沈司奧說,“這個播放器的芯片是現成的,裡頭存儲有基礎教育前五年的資料,是我爺爺想辦法從學校裡錄來的。他之前有個客戶,孩子是III型輻射病患者,主要症狀是皮膚見光就潰爛,也沒成年,不能登錄第二人生,就委托他搞了這麼個東西。結果,東西剛做好,孩子死了。”
“病死的?”III型輻射病不是病程相對挺長?
沈司奧搖頭,露出回憶的神情:“客戶貪便宜買到了沒經過輻射淨化的東西,連四級品都算不上,吃了一段時間,孩子的III型輻射病急速進展為II型,不治身亡。”
說到這個,時卻想起在流螢房間的所見,來了興趣。“所以,品級數字越小的食物,輻射淨化得越完全?”
沈司奧肯定了這個說法,解釋說普通人日常大部分食物以三級品為主,四級品為輔即可。
如果是收入比較低的窮苦人家,或家中有人患III型輻射病,治療費較昂貴,情況才會反過來。
時卻去冰箱裡瞧,裡頭的食物以三級品為主,四級品為輔,還有少量二級品。
“III型輻射病的治療費很貴?”
“看情況,”沈司奧道,“有的很貴,有的還好。”
他起身做了幾個簡單的伸展動作,因在地上坐久,關節處嘎嘎直響。
“晚上想吃什麼?”
作為一個吃飯純屬浪費糧食,又因為私心實在想來幾口的人,時卻很有自知之明地回答說都行。
趁沈司奧做飯,她上半身趴在飯桌上,手曲着枕在頭下,閉眼聽他鼓搗鍋碗瓢盆磕碰的聲響。
這具身體沒有睡眠的需求,也不會覺得疲憊,可出于對記憶裡“清醒數小時後會累,需要睡覺”這樣的認知,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她不排斥進行休息,甚至喜歡這種在黑暗中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的感覺。
吃完飯,沈司奧拆了時卻買來的東西,挑出其中一管類似膏體的玩意,擠在工作台一個像微型3D打印機器的入口,不多時便打出兩塊薄如蟬翼卻不透光的假皮。
拿出瓶無色無味的膠水,沈司奧将時卻的一邊太陽穴細細刷了三四遍,把一塊假皮貼上去,遮住代表她仿生人代數的“VII”字樣,用類似熒光燈一樣的發光器照了幾秒鐘以固化,再如法炮制弄好時卻的另一邊太陽穴。
“這玩意能管多久?”
“考慮到你的仿真汗水……兩三個月吧。”
時卻覺得這個持久時間還算寬裕。這樣,她和沈司奧散夥後,還能有些時間去考慮後續該怎麼處理遮蓋代數印記。
照着鏡子擠眉弄眼了一會,她發現粘了假皮處能随五官而動,不管是看上去還是上手摸都毫無破綻,不由對沈師傅的手藝大為贊賞。
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受了五星好評,沈師傅專心緻志地坐回地闆上組裝仿生狗。
拼出個狗頭後,牆上的時針指向晚九點。他去洗了個澡,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出來,問坐在沙發上的時卻,是否也需要洗個澡。
時卻将注意力從腦内的入伍新兵上移開,開玩笑問他自己會不會洗着洗着把自己電短路了,換來一個白眼。
洗澡當然就要脫衣服了,不過衣服脫到一半,時卻想到個嚴峻的問題。
……沒有換洗衣服啊!
後勤的事情當然要找後勤。她一嗓子喊來沈司奧,問他有沒有提前準備自己能穿的衣服。
一定有的吧,自從認識以來,沈弟弟就這麼靠譜!
浴室門外,年輕的機械師卻回以不詳的沉默,顯然也忘了這檔子事。
時卻:???
幾秒鐘後,他底氣不足地說:“呃,穿我的?我有比較寬松的衣服。”
隔着一扇門,時卻摸摸身上梆硬的腱子肉,無語道:“沈弟弟,穿你的,明天打架的時候,它會崩裂吧?”
她可沒興趣在蠍子的地盤上當着一群人的面表演爆衣,想想就覺得好羞恥。
沉默,沉默在空氣中有毒地膨脹。時卻面無表情地重新穿好髒衣服,刷地一下拉開浴室門。
可靠的沈司奧小弟弟眼神亂飛,臉頰肉眼可見地迅速變紅。
“……要不,你再出趟門買點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