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沈司奧所言,壁虎果然很輸得起,面對時卻近乎直白地糊到臉上的挑釁也八風不動。
他面色如常,親自拔出八角籠的門闩。“佼佼者當然有資格任性。時卻,歡迎你加入随行蠍子的隊伍。”
時卻擦肩而過時,他突然又說:“路上若有閑暇,來找我消磨時間,切磋或聊天都可以。”
“還有我,”蜥蜴插話,“我也可以!”
在周圍壁虎小弟們的磨牙聲中,時卻于繼續說爛話和就這麼打住之間糾結兩秒鐘,決定見好就收,聳聳肩,用一個平平無奇的回答共同敷衍兩人:“如果有空的話。”
勝者的福利顯而易見。
她往哪個方向走,哪個方向的人便自覺讓道。毫不費力地來到沈司奧邊上,機械師很有眼力見地奉上汽水和吸管,手裡還捏着兩張穿了挂脖繩的卡片。
時卻拒絕吸管,接過汽水,順勢也拿了那兩張卡片看。
卡片不大,方方正正的,中部印有紫蠍子的圖案,底部是一串數字,以及某行某列的字樣。
兩人的卡分别寫着:“12行1列、12行2列”。
沈司奧:“這是能随行蠍子的證明,底下的數字是我們的賬戶号。明天早上出發。”
時卻沒細看汽水的外包裝,拿牙蹦一下咬開蓋,甜蜜的氣味湧出瓶身,直沖鼻腔。
這是瓶草莓味汽水。
她看沈司奧一眼,咕咚咕咚一口氣喝掉小半瓶,任由甜膩的草莓味道在嘴裡炸開,舉了一下汽水瓶:“哪兒來的?”
“之前聯系過的掮客剛剛路過,随手給的,”沈司奧道,“抱歉,隻有這個口味。”
時卻曉得這話外之意,他也關注到了男孩死亡現場的那顆草莓硬糖。
她道:“我和他非親非故,你還怕我會有什麼心理陰影不成?”
雖然,換成是記憶裡的人,八成的确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碰不得任何草莓味的東西。
他們往電梯口走。在36#鬧出的動靜不小,相較來時,更多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準确地說是時卻身上。
嘈雜之中,有兩個字出現的頻率相對較高——
“蝴蝶”。
出了絞肉場,時卻很自然地想到某個機械師昨晚承諾過的新衣服,便理直氣壯地要求老闆購置員工服。
而且得是兩套!這樣加上從李哥那打劫來的那身,她就有三套了,換洗不愁!
沈司奧發動摩托,騎在前座上扭頭問:“想去黑街裡賣衣服的地方,還是去黑街外的服裝賣場?”
“黑街外還有服裝賣場開着?”時卻驚訝。
“最後一家,蠍子老大的一個情人開的,裡面的商家也和蠍子的人多少沾親帶故。怎麼樣,想去哪?”
不管是黑街裡賣衣服的地方,還是黑街外的賣場,昨天均未路過,時卻對兩者都挺好奇。
考慮到昨天在黑街打架又打劫,在解壓好去處附近傷過人,今天又在蠍子的地盤上幹了好幾場,而明天就得出發……
時卻決定還是去黑街外,暫時遠離灰色地帶,淨化一下身心。
作出決定後,她看沈司奧上了摩托,自己也跨上去,順便百般無聊地檢查了下身上受的刀傷。它們全都十分仿真地凝了血痂。
*
路上的行人較前一天來得更少,許多條街的街面上,雜物亂滾,塑料袋亂飛,随便在哪個街口架個攝像頭,就能為諸如末日之類題材的電影取景。
時卻想起準備離開絞肉場時,隐約聽到的“蝴蝶”二字,有些在意,就此詢問沈司奧,得到讓人很難評價的答複:
“你打完第三場的時候,壁虎和蜥蜴說,你躲閃起來像‘舞者跳排演過的曲目’,蜥蜴嫌他不講人話,覺得你更像一隻不會被撲中的蝴蝶。他們的對話被人聽到後傳開了。”
“……咳咳咳!”
她張嘴吃風,被自己的口水嗆得連咳幾聲,羞恥得直想摳腳。
“也行……吧,反正比泥鳅之類的好聽。對了,蜥蜴和壁虎什麼關系?”
“青梅竹馬,不過他們之間沒有更深的男女關系,都各有情人。”
懂,純發小呗。
時卻又想到一件事,戳戳沈司奧。“沒記錯的話,蜜桃今天撤?”
一陣風起,兩個礦泉水瓶從路邊黑黢黢的小巷骨碌碌地滾到路中央。沈司奧反應極快,手下車頭一偏,讓摩托完美地躲過它們中間穿行而過。
同時不忘回答:“這個點,該出區了。”
“有李哥的消息嗎?”
“買家不爽被放鴿子,匿名将事情捅了出來。蜜桃的老大剁了李哥的左手和左小腿,然後帶他上路,不允許他使用任何治療儀器和抗生素。”
“李哥就剩下這幾天了,” 他就事論事道,“不是得死于傷口惡化,就是得死于受襲時被人推出去擋刀。對于我來說,這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