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去兌換點途中,時卻稍微冷靜下來。她不是孤身一人。
她鄭重地對沈司奧承諾不會忘記留意他。“我會盡量找匹落單的孤狼,或主動引狼落單。”
遠離其他人,能大大減少混亂中沈司奧被襲擊的風險。
“就像之前獵殺四腳魚那樣,狩獵總要進行,對我來說,隻是提前了點,”沈司奧倒顯得無所謂,“你不可能把我時刻栓在褲腰帶上。”
無論如何,時卻感謝他剛剛能先做出詢問她意見的姿态。
甚至還主動掏出墨鏡,一幅做好面對血腥的模樣。
她想了想,對沈司奧說這次參與對抗狼群的收益,全算給他。
畢竟以蠍子的語氣,這場戰鬥并不強制每個紫蠍參加。
*
二人趕到目的地,一旁的醫療處備上不少醫藥用品和治療儀,蠍子的人在兌換處往卡車上往下搬箱子。
人造燈映出的冷白光亮下,多隻手臂接力傳遞着這些四方塊,微薄的白色熱氣從這些手臂的主人的脖頸處逸散,側面顯示出它們頗有分量。
被搬下的木箱落地後,再有專人使其成列排開,逐一推倒,嘩啦吐出一地的槍支彈藥或常見冷兵器。
壁虎和蜥蜴站在這堆兇器旁交談,留意到時卻和沈司奧,讓二人就站他們面前。
“方便。”壁虎說。
蜥蜴搗他一肘子:“你話說明白點。”
她轉向兩人解釋,這些武器将不似白天那樣是看人發放制,而是念名字,以先來後到的方式,讓被念到名字的人随便選。
時卻的名字在前十以内,沈司奧沾她的光,是第十一。
說完武器,蜥蜴接着說變異狼群的事情。
“這個狼群是區外存在很久的毒瘤,專襲擊路過的團隊,裡面的每隻狼還特别記仇。一隻被打上一槍,沒死,隔上幾年你再路過,被嗅到了氣息,就是脫離狼群,它也要不管不顧來追殺你。”
“本以為應對這個狼群得全部紫蠍都上,”蜥蜴神神秘秘道,“結果你們猜怎麼着,無人機返回的影像顯示,它們的數量比預估的少去很多。”
用不到這麼多人,還是組織玩命的活兒,加上狼屍終究得進自家腰包,蠍子内部讨論後,決定大方些,把這批武器随便點發掉。
解釋完内部消息,蜥蜴轉移話題,和時卻聊起四腳魚的事情。
“你該拉我去,”她頗為可惜地說,“兌換的人看到我,多少能給你漲點錢。”
瞌睡送枕頭,就着這個話頭,時卻趁機和她加上終端好友。
二人剛互加完,旁邊一直悶聲不吭的壁虎拍拍蜥蜴的肩膀,蜥蜴看他一眼便笑了,轉臉道:“我們二當家也想和你交換個聯系方式。”
時卻無所謂地答應。
她們聊了會,直到此前壁虎在廣播裡說的限制報名的十分鐘到。
挑選武器的過程乏善可陳,時卻對不時落在她和沈司奧身上的視線趨于習慣。
時卻新要了一把散彈槍,沈司奧補齊二人需要的彈藥。
等所有人都挑選完畢,蜥蜴說接下來會開始分配各人應去防守的位置。
為便于紫蠍們清楚自己該去哪裡,蠍子在衆人面前投影出緩沖點的三維立體圖,每安排一個人,就會有對應的名字和代表所在位置的紅點出現于其上。
快到時卻和沈司奧時,壁虎對蜥蜴耳語幾句。
最終,二人被安排在一個位于緩沖點邊緣的偏僻角落。
等所有人都被分配完畢,三維立體圖上顯示,距離他們最近的紫蠍約在三十到五十米開外。
到了指定地點就位,時卻觀察離二人較近的幾個紫蠍,沒感覺到他們對沈司奧有什麼強烈的興趣。
“這算壁虎的示好?”
沈司奧聳肩:“畢竟還用得着我。”
因是偏僻角落,此處由蠍子設立的戶外燈不多,光線可稱得上黯淡。
時卻身前不遠就是緩沖點的邊界線,她眯眼去瞧:
即便夜晚,即便光線不如白日那麼充足,在這淡紅“血溪”之中,依舊可見其中的流沙狀物質緩緩流淌。
冰冷的夜風從僅有一步之遙的林間吹出,邊界線的另一側,樹影婆娑,樹葉與樹葉之間持續不斷地竊竊私語。
黑暗本身便形成最大隻,最能勾起人對未知恐懼的野獸。
沈司奧斜背獵槍,腰上别着時卻給他的電擊器,不時摸摸這些裝備,頻率遠超正常狀态。
看得出來,他有些緊張。
“光線不充足,能見度太小。”他說。
對時卻來說,雖稍顯昏暗,但視物範圍和白日比并未縮減太多。
數步開外一顆樹的樹幹局部突然動了一下,她覺出那是隻變色龍。
幾息後,它彈舌,将路過的一隻飛蟲吸入口中,心滿意足地往旁邊挪,繞到樹幹背面去了。
時卻呼吸,讓冰冷的空氣充盈肺,再被全數擠出;手伸進上衣口袋,觸到剛買的四指指虎。
她把它掏出來,丢給沈司奧叫他收好,檢查身上的其他武器。
沈司奧疑惑:“不用嗎?”
“改主意了,暫放你那裡,”時卻把散彈槍上膛,“我還用槍和刀。你戴穩墨鏡。”
參加就好,她想,不需要走另一個極端。
用指虎的話,要離狼很近,并得離身邊的人比較遠。
老闆表現出來為她着想的樣子,她就投桃報李呗。
幾架無人機鑽出來,不知怎麼處理的,機翼的聲音變得幾近為無。
它們靜悄悄地盤旋在半空中,代表攝像頭的紅點對準地面上零散分布的紫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