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十幾分鐘,她才簡單回複了一句謝謝。
對面沒有再回。
“尤旎。”恍惚間,她似乎聽到了季燃的聲音。
等等,季燃?尤旎突然想起來季燃剛剛問了她她在哪。
猛地回頭,果不其然,高大的少年正站在門邊,懶洋洋地打量着她。
那雙天生含笑的桃花眼此刻黑沉沉的。
“剛剛在跟誰打電話呢這麼專心?都沒聽到我叫你。”
“啊?哦哦就是一個長輩,我向他請教一個問題。”尤旎摸了摸鼻尖,試探着問,“你什麼時候來的啊,屬貓的嗎怎麼都沒有聲音。”
“哦,剛來,正好看到你挂電話了。”季燃說。
那就好那就好。
……不是,好什麼?
她在跟誰打電話,為什麼要擔心季燃聽到。他算什麼東西呀!
尤旎想開了,被季燃這麼一攪合心中的焦慮也淡了。比賽的事有了新的突破口,她高興,看季燃也順眼了不少。
“我還沒吃飯,你吃了嗎?我請你!”尤旎拿起手機起身,臉上的愉快藏也藏不住。
季燃明顯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吃過了?那算了我再問問别人。”
“沒有!我沒吃!要餓死了!”季燃脫口而出。
尤旎懷疑地看了看他,卻也沒再說什麼,“那走吧,白熒他們已經到樓下了。”
“啊?白熒也去?”
“那不然呢,本來隻想跟白熒一起的。誰讓你們兩個拖油瓶恰好在呢。李門傳統,不能吃獨食。”尤旎晃了晃手機,腳步輕快,早已經走到前頭了。
季燃顧不得自己過山車一樣莫名其妙的心情,連忙小跑跟上去。
雖然如此,卻也沒忘了正事。
剛才那通奇怪的電話,他想查查究竟是誰。
季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變得如此好奇且多管閑事,但尤旎打電話時臉上的神情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散。
那種依賴的甚至有些甜蜜的表情。
讓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
另一邊。
季宥禮合上報告,跟張生吩咐了幾句要注意的地方,“讓梁辰魚多盯着點。”
張生點頭稱是。
“哦對了還有,不管尤旎問了他什麼,都可以說。”
“……如果如果尤小姐問到……”張生有些猶豫。
季宥禮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不會的,她現在還看不到這些。”
張生知道了。
家主看人眼光毒辣,又素來布局嚴密,胸中自有丘壑,做他的屬下很安心。
“季燃他……”公事說完,就開始說私事了。“查到尤旎頭上了嗎?”
張生遲疑了一瞬,如實回答:“用了周少爺的勢力,查得很快,即便學術會議那邊有意阻撓也頂多能堅持三天。”
“太快了,至少等到十月七号。”
“……家主?”
“領證不能出現任何問題,我也不想讓季燃成為不穩定因素,想辦法攔住。”季宥禮語氣淡淡的,卻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是,我下去就差人辦好。”
“那個學術會議背後的組織者盡快查,先從資金來源開始。一個普通的學術會議,竟然能阻撓周家的信息源,必須盡快查清楚。”
“是。”
“嗯,下去吧。”季宥禮重新戴好眼鏡,起身披上西裝外套,一邊整理腕表。
準備離開時,卻發現張生還站在原地,一臉猶豫的樣子,“想說什麼?”
“我……”
張生咬了咬牙,兩眼一閉還是說出口,“尤小姐和小少爺一定發生了關系,但她是您的妻子。如果,如果那些媒體知道了,您的聲譽會受到影響。”
“家主,就不能換個人嗎?或者說,您就是一直單身,董事會的人也不能把您怎麼樣……”
越說越多,張生的表情也越來越激動。
直到他反應過來,季宥禮一直沒有開口時,他這才臉色煞白地低頭,恭恭敬敬地請罪,“對不起家主,是我逾矩了,您罰我吧。”
“想說這些很久了吧。”見短時間内走不了,季宥禮索性拿出眼鏡布,慢條斯理地擦拭鏡片。
金絲鏡框折射出淡淡的冷芒。
張生硬着頭皮嗯了聲。
“第一,我要做什麼輪不到你指手畫腳,這是第一次希望也是最後一次。第二,你覺得我會是一個在乎虛名的人嗎,還是覺得我現在頭頂上的名譽是什麼好名聲?第三,尤旎我有用,她無人可以替代。”
“聽明白了嗎?”
話音落,季宥禮剛好擦完了最後一點,慢條斯理地戴上,冷淡地看着張生在自己面前不停點頭。
“出去吧。”
偌大地辦公室内隻剩下他一個人。
季宥禮疲憊地坐下,腕表碰到桌面發出一道輕聲。
“尤旎……”
深色桌面上,筆筒裡插着數支鋼筆。
在當代,還有誰在用鋼筆呢。
季宥禮盯着其中一支純白鋼筆,歎息。
時間過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