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場外是廣闊的原始樹林。
巨木遮天,陽光吝啬地從兩棵巨木的頂管邊緣灑落。地面潮濕黏膩,布滿濕滑的青苔,顔色豔麗的植物探出頭,吸引獵物。
擅長拟态的毒蟲,窸窸窣窣地爬過樹枝。
程懷微一刻不敢停地跑,林深天高,時間難以辨認。
天色漸漸暗下來,她迎來了異世的第一個夜晚。
程懷微掰斷一根大葉植物的根莖,内裡是清澈的水,這種植物和修真界的一種植物很像,它們生長在南方,那片大陸全都是這種大葉植物,根莖儲水,無毒,世代栖息的凡人借以生存。
程懷微資質平平,即使踏入修真者行列,也很長一段時間脫離不開凡人的食物。她很快判斷出這些水可以飲用。
大葉植物的根莖很粗,根部的泥土濕潤,随着主體被刨出,一根胖乎乎的蚯蚓從裡面爬出來。
翻滾蠕動,一端再次紮進泥土裡。
程懷微手疾眼快地把蚯蚓整根薅出來。
水是無毒的,蚯蚓是無毒的,這是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餐。
四周靜悄悄,沒有生火。夜晚的蟲鳴聲越發刺耳。
程懷微一邊警惕,
一邊眼都不眨的将唯二的兩個食物吃幹淨,她盤膝打坐,用微弱的神識掃視這具身體。
接納腦海中不屬于她的記憶。
原主也叫程懷微,一個在邊際星長大的普通人,父母在一次異種入侵中死亡,隻留下年幼的她,在聯盟的幫扶下,她住進了邊際星孤兒城,認識了竹馬曹原。
這個世界仰仗精神力,擁有精神力的人可以免費入學,學習知識,甚至學習對戰技巧進入軍隊。
原主在十六歲那年被檢測出精神力B-級别,當時轟動了整個孤兒城,她是數十年來,第一個精神力超過c級别的幸存者。
上級派人來将原主接走,那天曹原第一次主動和原主說話,他的臉和孤兒城的孤兒一點也不一樣,永遠幹幹淨淨的,衣着整齊,對髒兮兮的原主總是皺眉訓斥,但隻要原主把分到的食物分給他,他就會和顔悅色的讓原主和他用一個桌子。
原主求那些人一并帶走了曹原。
之後的幾年,原主憑借強大的毅力,考上了第一軍校試讀生,每年才招收20人,其中就有原主,她在普通的福利學校學習到22歲,之後就讀第一軍校軍校戰争保障系。
曹原在錄取通知發來的同時發了好大的火,最終原主答應供他上首都的貴族學校,并和他成了男女朋友。
原主對他是喜歡嗎?大概是出于對美好事物的向往,在那個吃飽都成問題的孤兒城,隻有曹原時刻幹淨整潔,原主将他從垃圾場帶回孤兒城,又帶着他在首都星求學。
再往後。
程懷微深吸一口氣,想到曹原為了湊錢買機甲,把精神力B-級的原主賣給了黑心實驗室,在一次次的藥物注射中,原主精神力潰散死亡。
讓她這個修真界的程懷微占據了身體。
程懷微内視神府,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具身體也沒有靈根這件事。
哦對,
原主精神力也潰散了。
程懷微靜坐片刻,将腰部的傷口重新包紮好。
拿着趁手的棍子,繼續朝着空氣濕潤的地方走。
地下室的實驗體應該都獲救了,第一軍,四大軍團之首,負責鎮守南部邊境,抵擋異種入侵,維護治安,打擊人體改造組織。
這些人被解救回去,應該能得到良好的救治。
但程懷微不能跟着回去,她不确定實驗數據有沒有全部被銷毀。
一個被黑心實驗室非法研究的公民,和一個經曆了最多次研究,死而複生的實驗體是兩個概念。
在沒有自保能力之前,程懷微會盡量減少和這裡官方組織的接觸。
就這樣又行進一路,程懷微一邊進行最基礎的吐納,一邊尋找方向。
既然這裡是邊境,那一定有落後,貧瘠,駐軍少的地方。
深夜的林間安靜的可怕,一點風吹過樹葉的聲音都顯得嘈雜。
程懷微停下腳步,耳尖微動,樹枝被裁斷的聲音傳來,
窸窸窣窣。
估計至少有三個人。
原始森林地表潮濕,腐葉堆積成厚厚一層,走動時會發出獨特的聲音。
這裡還有别人?
實驗室離現在至多不過百裡,難道是外出的研究員?
程懷微借住棍子的支撐,輕巧地躍上一棵枝幹繁茂的巨樹。
四肢并用,爬上側杈的枝頭,身體随着枝幹下壓,緊緊貼合。
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靈活的仿佛不是一個四百斤的胖子。
過了幾分鐘,腳步聲漸漸清晰。
一行人身着拟态服,持木倉警覺,沒有光亮,他們卻仿佛能夠夜視一般,行動默契,連步幅都是一緻的。
幾人巡視片刻。
為首的人打了個手勢,身後跟随的一人飛快的席地而坐,毫無形象的靠在古樹的樹根上。
領口的拟态服被随意扯開,抱怨道“這找的什麼鬼地方?連口水都沒有。”
另一人依舊持木倉警戒,聞言離他遠了些許。
這人骨架小,應當是個女生。
她手中的木倉一直沒有放下,尋找掩體後藏匿好,這才拿出營養液不顧形象的吞食。
“嗤,裝什麼?遇見一軍那幫武器精良的人,藏樹上也沒用”靠坐的那人不屑道。
他懶懶散散的靠着,喝完一管營養液,又拿出第二管。
隊長見狀,低聲提醒“演習還有四天”
那人咬開第二管營養液,聞言把營養液朝遠離隊長那邊藏了藏,一副驚詫的語氣
“你們孤兒軍,連我們的營養液也要順回去嗎?”
隊長死死盯着他,握緊了手中的木倉,手臂青筋凸起,在他諷刺的視線下,最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陳陽!”女生低低呵斥“你不要太過分!”
“大小姐,我說的不是實話嗎?他們孤兒軍偷營養液被抓這事,難道是我污蔑他們的?”
叫陳陽的男生叼着營養液袋子,随手就将身後的背包卸了,他站起來伸展四肢。
還待說什麼。
一聲很細微的破空聲
陳陽隻顧着發洩情緒,沒有一點警覺。
身旁的隊長立馬轉身,擡槍朝着聲音傳來的地方射出一木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