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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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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敏又叫嬷嬷将黛玉抱回自己的院子裡睡覺,來去乘了轎辇,竟然沒讓小姑娘醒來,想是睡得沉了。

次日,難得是春日裡的好天氣,桃花绯霞,屋子外尚且餘着香寒,屋内卻着實暖和和熙。

黛玉才睜開眼來,瞧着四角垂着的香囊跟蜀錦床帳,便曉得是在母親房中。她稍微發出了些聲響,在外間的芝月果然掀開珠簾進來伺候她洗漱了。

黛玉稍有些迷惘,還不甚清楚昨晚發生的事,加上清早起來迷迷糊糊的,等溫水洗淨了臉,才略微整理完思緒,側過頭來問正給她梳頭的芝月,“芝月姑姑,我娘在何處?”

芝月溫柔一笑,答道:“太太正跟老爺在後院訓話呢。太太吩咐奴婢伺候您起床用膳,向來等姑娘吃過早食,太太跟老爺便回來了。”

黛玉心中一驚。賈敏無緣無故不會去給下人們訓話,更别提從不理會後宅之事的林如海。想來昨日自己應當是消失了,才叫爹娘心中緊張要去立威立信。如此一來,昨日侍奉自己的人豈不是遭了無妄之災?

當下,黛玉便求着芝月梳了個簡單的雙髻,匆匆跑到後院裡去了。

當時林如海跟賈敏兩人已經将下人安排妥當,先約束底下人不得再提昨晚之事,再一一講了懲戒手段,又賞了半個月的月錢給昨晚忙碌了半夜的人。賈敏更是将從前查出來的、出于種種緣由暫且放任的弊病都給改了,抓出幾個偷拿主家東西又慣愛亂嚼舌根子的出來殺雞儆猴。又提拔了幾個得用的丫鬟。

林家治家本就嚴格,如此一番恩威并施之下,知曉此事的下人們各個閉緊了嘴巴,後面時間漸逝,此事便更少有人知曉。

黛玉到了此處,諸事已畢了,院子中隻剩林如海跟賈敏兩個并二人身邊的丫鬟。

黛玉先見了禮,便被賈敏擁入懷中,問她睡得可好,用過早膳沒有,如今身子如何?

黛玉既然答了還沒用早膳,二位家長再多的話也都咽下去了,帶着她便要往飯廳去。黛玉問道:“爹娘,昨日我身邊伺候的王媽媽跟雪雁、丹哥她們在何處?”

林如海瞧着小女兒擔憂的神态,才道:“她們護主不利,如今正在西廂房的一間小屋子裡,若後續爹爹查出來無事了,自然會放出來。隻不過,要再侍奉你卻是不能了。”

黛玉看着父母親都是一副堅定的模樣,心中焦急,忙道:“我曉得爹娘看重擔憂我。昨兒個的情況卻是非同尋常的,縱然女兒身邊有一萬個護衛,也是不能抵。”黛玉還要再說,轉眼已到了飯廳,林如海跟賈敏素來教導她保重身子,在弟弟去世後尤甚,此時便都隻叫她先墊一墊肚子再言語。

食不言寝不語,黛玉無法,隻好先用了半碗杏仁饧粥,待一炷香後吃了茶漱口後,才繼續道:“昨日女兒玩的累了,便想到粼渌院的内室中休息。那處風光極好。王媽媽給我松了發髻後,女兒便叫她跟雪雁丹哥候在外間,自個兒要上床去。誰曉得一晃眼之間,眼前景物就大變模樣,女兒竟然到了一個玄玄處。那兒的年歲與此處年歲并不相同,中間相隔幾乎千年光陰。有一位得道的高人在其間修行,面容凜凜,剛氣烈烈。其言女兒是因為天生有的機緣才入到他的洞府之中。”

黛玉說完這一段,又将手腕上的金線顯露出來,續道:“高人所說的機緣,恐怕便是此條金線。此乃女兒生下來便有的緣分,絕非尋常人能壓制得住的。”

林如海跟賈敏對視一眼,皆是半信半疑,恐怕女兒是為了那三個伺候她的人編出來的話。

林如海便道:“如此,玉兒竟是遇到了世外之人嗎?”

賈敏卻是想起從前在姑蘇,黛玉三歲那年,正有一個癞頭和尚到他們府上要化黛玉出家,登時心中一緊,難不成又是這種唠叨使出來的詭計,要将她的女兒奪入玄門嗎?

黛玉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想到這般跟父母解釋已經很是難得完備了,聽到母親的問話,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如何應對。她心中又隐隐覺得不能在周崇如不知曉的情況下透露他曾是個靈體,在父親身邊修行的事。便隻好回道:“那位高人沒有說要化女兒出家,隻問了爹娘的身子如何,又叫我惜福養身保重身體,倒是很和善的人。”

林如海跟賈敏聽到她這麼說,竟然不好再糾察什麼。又見女兒實在為王嬷嬷等人求情,更加不忍她傷心,當下便讓芝月去将人放了出來。索性林家沒有什麼污糟手段,這三人隻除了受到一場驚吓,沒有别處傷到的。

黛玉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看着父母的臉色,到底還是不敢就此提出她想搬到粼渌院中的事。黛玉心中歎息,歉然想:實在對不住崇如哥哥,恐怕今後隻能尋個時機再去同他會面了。

賈敏倒是因此事從幼子早夭的陰霾中抽出心神來,放出大半的精力來教導陪伴黛玉。本來衰弱的身子竟然也漸漸有了起色,這倒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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