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稍一動作,便驚醒卧在黛玉身側的賈敏,黛玉一看見母親,隻覺腦中的記憶忽如泥沙般流逝,隻記得夢見彩雲萦繞,耳邊依稀傳來清嘉之聲:“天地昏黃之後,四周無人之時。”
賈敏輕撫她的額頭,喜道:“好似退熱了。”
過了一夜,次日清晨起來,黛玉無心多想什麼,隻勸母親回去好生歇息着,自個兒仍然在屋子裡頭養病。
因着病去如抽絲,後頭幾日,黛玉卧房中總守着丫鬟嬷嬷,賈敏偶爾也湊活睡在她這處。黛玉倒再沒機會去到崇如那邊,想着莫名出現在腦海中的那句“天地昏黃之後,四周無人之時”,反而隐隐明悟了跟崇如會見的機緣。
一日,正吃過了藥,黛玉忽然擡頭,問道:“是又換了一個藥方麼?”她自從四歲後,除了吃人參養榮丸保養身子,日常病了,用的便都是從前林如海請的江南第一名醫梅萬燊開的藥方,來來去去也就那兩三個味道。
雪雁正給屋中薰香,聽見問話,便回道:“正是呢,好似是徐先生送來的藥方。”
丹哥跟南客是黛玉的陪讀丫鬟,跟徐先生更熟悉一些。丹哥伺候黛玉擦過了嘴,便答道:“姑娘前幾日身子不好,太太便叫我跟徐先生告了假。徐先生看着面冷,卻着實關心姑娘呢,聽說姑娘病了,便寫了四五張藥單子給我,叫我遞給老爺太太。那些藥方老爺又去請先生看過了,叫人試了藥,确實有用。今日,便叫烏衣按照其中一張最适宜的藥方給姑娘熬了藥。”
黛玉這才曉得其中緣故,喃喃道:“倒是要好生感謝一番徐先生。”
南客便笑道:“這不簡單?徐先生信佛,平日裡教完了姑娘,便隻在自個兒的屋子裡抄些佛經,姑娘若是想回報一二,便讓人去廟裡頭請一尊菩薩回來,保管徐先生喜得不知說什麼好。”
丹哥訓斥她:“莫談佛法。”
南客于是噤了聲,到底還是淘氣,眉眼飛舞地給黛玉做鬼臉,惹得黛玉一下笑出聲來。
屋子裡頭的丫鬟見她數日來終于露出笑顔,這才齊刷刷松了一口氣。丹哥也不約束着南客跟雪雁兩個胡亂出主意,睜一隻眼閉一眼的,總歸,隻要姑娘好了,一切都好說。
再幾日,黛玉還是求父母請了一尊菩薩送去徐香雪那兒,林如海跟賈敏也感激徐香雪,自然都應允了。又換來徐先生許多養身子的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