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不過鳳毛麟角,我對這個世界可是充滿了求知欲呢。”
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
黃藥師帶着馮蘅兩人繞到了竹屋後面,隔着一座矮山坡就是菜圃了,距離并不算太遠,但是爬山分外費時間,馮蘅平日缺乏運動,這幾日身體因病過一直也不見好,走山路體力消耗的厲害,不一會兒就氣喘籲籲。
“身體怎的這般弱不禁風?”他不再前行,站在原地等她,隻是走了這麼點距離,她就喘成這樣,一直蒼白的小臉染上了淡淡的酡紅,看着倒是生動了一些。
“島主大人,我又不是武林人士,哪能像你這般健步如飛。”馮蘅辯解道,她才不會如實說自己是個标準的宅女,缺乏鍛煉不說,沒事的時候根本不會出門去曬太陽。
然後她就看到他修長好看又寬厚的手掌遞到了自己面前。
她抿着唇,忍住笑意,但嘴角勾起的微笑弧度卻出賣了她的心情,雖然處處嫌她麻煩,但未曾棄她不顧,看來也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嘛。
“其實也不用非得牽着……”她還是誠實的樂呵呵的将右手放了上去,那一刹那接觸到彼此的溫度,都帶着一點冰涼。
馮蘅還沒來得及暗喜,手上傳來的力量讓她身體失去平衡,撞到他的懷裡,而他的手臂環着她的腰身,腳尖點地,兩人飄然至空中。
“……島主大人,你要使用輕功能先與我說一聲嗎?”
“你若是能走快點,我也可以省點氣力。”
馮蘅沒有辦法隻得緊緊摟着他的腰,卻小聲的嘀咕:“讨厭。”
聽着卻更像是女孩子的嬌嗔。
矮山坡之後,又是别有洞天,這裡地勢應當比他們住的地方要高一點,雖然經過了山坡的地勢錯位,但她就有這個直覺。群山環繞的一塊平原,就面積來說并不算小,地勢更低處一條清澈溪流,農田占地也就七、八畝左右,一半種蔬菜,一半種稻谷,四周郁郁蔥蔥,長滿了綠色植被。
而讓馮蘅忍不住驚訝的是她隻在課本上見過的水利工具,引溪水自然灌溉農田。
“這叫什麼?”馮蘅連跑帶跳,眨眼間就到了這個像傳送帶一樣的大型木質工具前,伸手邊摸邊問。
“龍骨水車,《後漢書》記載畢岚發明了此工具,三國馬鈞加以完善,成此版本,應用于從低河渠向高田灌水。”
“那個也是灌溉工具嗎?”她大感新鮮,連連發問,那頭那個如果她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滑輪吧?現在的人已經想到利用滑輪來運輸東西了嗎?
“機汲,前朝劉禹錫在《機汲記》中有過詳細介紹,枯水期,溪水水位不足的情況下,會利用這個工具去取山上濺泉之水。”
灌溉一直是農事最大的難題,曆史上諸多造福後世的成就幾乎全與水利有關,大有都江堰、鄭國渠,小有水車、轱辘,無一不凝結着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
“厲害!島主大人居然對農田水利也這麼有研究!”馮蘅簡直對他的學識之淵博五體投地了,要知道宋代開始,程朱理學成為國學,一般的學者隻讀作為教材和科舉考試依據的四書和五經,都用足他們的畢生精力,像這些技術方面的知識都是被稱之為‘末技’,最廉價不堪談的能力,一般的文人墨客怎會涉獵?
“因你喜愛的蘇東坡也精于農利,所以也連帶着對我也刮目相看了嗎?”他調侃道。
“嗯……蘇轼在我心中已接近完美,不過島主大人你的形象也高大了許多!”她笑道,又轉頭看想了占地一大片的田地,“不過就算灌溉有工具輕松了些,但播種的節令,隻仆人叔叔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吧?”
“那時自然會從内陸帶人來做,平日其實空閑的很。”
馮蘅點點頭,她對農事就是一知半解,裡面太多學問,就算學會了其實對她也并無多大用處,純粹增長見識,便不深問,小跑到小溪旁,涓涓細流在淺淺的河床上悄無聲息的流動,清可見底,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島主大人,莫不是這水正彙入的是竹樓中心的那湖裡?”
“不錯。”
“難怪,死水怎麼如此清澈,定是地下水相互貫通。”
馮蘅也不說話了,隻是看着水面如同照鏡子一般的清晰,她的房間沒有鏡子,總是不能好好的看清自己的模樣,每次都要利用水中倒影,她這叫顧影自憐嗎?扯了扯身上的衣衫,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穿男裝還是挺好看的嘛。
“着男裝還不能适應嗎?”黃藥師雖隔着遠處,但将她的小動作小表情盡收眼中。
“不是适不适應的問題,是驚奇啊……”她随口就應答,轉眼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诶?你……知道我是女子?”
“我看起來有眼拙至此嗎?”他好笑的看着她。
從身形、長相到動作、神态,她究竟哪點不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