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身體的傷肯定能被島主大人你治好,可是他痊愈之後便要回去報仇,這樣孱弱的他真的會是那群惡人的對手嗎?還是隻是送死呢?”
“别人之事,與我有何幹?天下不平之事多如牛毛,如何管的過來?”
“但能幫一手,便可減少一樁不是嗎?所謂俠者,應有這樣的責任感呀。”打定主意要求他,臨到嘴邊的軟聲軟語的哀求,在這一刻卻變成了循循說理。
黃藥師微微皺着眉,沒有說話。
馮蘅直視他的雙眸,繼續誠懇的說道:“當初我憑空落到桃花島,島主大人不也好心收留了我嗎?隻是舉手之勞,人與人之間的因緣際會便會因此改變。”
拿她自己為例的話語讓他心裡一動,尤其是那句“人與人之間的因緣際會便會因此改變”,更讓他頓覺冥冥之中似已注定的緣分。
“你想讓我如何幫他?替他複仇麼?”
馮蘅沒想到竟真能勸動他改變心意,連忙擺擺手解釋:“不,複仇之事應由曲冉自己來做,島主大人不必也不該替他手沾鮮血,我的意思是,島主大人武功高強,可以傳授于他,讓他有能力自己完成這一切。”
主持公道可以,但她可不願勉強他親自殺人,手上沾上人命說到底仍是件可怕之事,隐逸出塵的桃花島主不能為此沾上凡塵俗事。
黃藥師聽懂了她的話中意,心生暗喜,她果然是懂他的,即是如此,教便教吧。不過他也明确告訴她,習武并非一朝一夕的事,而是需要循序漸進,日積月累,他同意傳授武藝,但不會在他身上浪費太長時間,就十天,能學到多少看他造化,即使沒學到皮毛,屆時也将被驅逐出島。
不過這樣便夠了,馮蘅興沖沖的跑去告知曲冉這一好消息,他當即激動的便欲給黃藥師下跪磕頭,當場認師。雖然被他打傷,但曲冉深知他的本領,對他是欽佩仰慕之情更多些的,有如此世外高人願意指點自己,實在是令他感恩戴德的天賜良機。
“我可沒說要收你為徒,别自作多情,隻是看在阿蘅的面子上,才決定教你。”
他黃藥師是何等孤高自傲的人,怎會如此輕易收徒?更何況久居這世外桃源,本就是要斷了世俗的聯系,隻是看在馮蘅的面子上才肯對外人傳授武藝。
就算被如此無情的告知,曲冉還是伏在地上,鄭重的給他磕了三個響頭,其态度之誠懇讓黃藥師也不禁側目。
其實曲冉原本也有些武功底子,隻是幼時家境太好,便怠惰不勤于此了,荒廢了太久,而現在這早早被他抛棄的技藝卻成了唯一可能複仇的救命稻草,他自然是拼盡全力的去學習了。
而幸運的是,他的“輔導者”,是武林宗師級别的桃花島主黃藥師。
雖說并未行拜師之禮,所做卻為授業之事,黃藥師并不吝惜于自己的武功絕學,一開始就傳授他自創的内功心法,有内功才算打了基礎,懂武學入了門的曲冉知道這套心法有多秒,而陪同在一旁被動聆聽的馮蘅卻無異于聽天書。
雖然都是漢字,但連接在一起怎麼就比玄學還抽象難懂呢?她聽着犯困,仿佛回到了高中數學課……幸好此刻她不是學生。
又是一整日的試煉,天已将暗,黃藥師将曲冉獨自留在試劍亭參悟心法後,便朝着在一旁等候的馮蘅走去,正對上她的盈盈笑臉。
“島主大人辛苦了。”
黃藥師唇角随之揚起,馮蘅笑眯眯的跟上他的步伐,兩人并行回湖心小築。
習武講求一個淨心滌塵,不受外物幹擾,黃藥師幹脆讓他就住在試劍亭,除了參心法和練劍外,不做任何其他事,一日三餐有啞仆送來,他不必再回去,也就自然将雪堂騰了出來。
而被他占據幾日的雪堂則被受命的啞仆将裡裡外外全換了個遍,大動幹戈後,黃藥師才将其物歸原主,馮蘅這才知道他對曲冉住進雪堂之事竟如此在意……不過這些比起曲冉的習武情況,都算是小事了,雖住在無異于戶外的四面臨風的亭子裡,但他沉浸于修行之中,對這些身外之事絲毫無怨言。
看着還真像那麼回事,隻是習了幾日心法,配合上基礎劍招,曲冉一改馮蘅對他孱弱病重的初印象,竟也生出了幾分江湖中人的硬朗之氣,讓她不得不感歎黃藥師點石成金的本事。
“島主大人,曲冉可還算聰明的學生?”
“愚鈍平庸之輩而已。”
呃……跟無所不能的他相比,自然任何人都會顯得很平庸。但她卻想起他偶有流露出欣賞的神色,分明也對這弟子很滿意嘛。
哼,隻是嘴硬傲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