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開宗收徒,桃花島上原本就不是正兒八經的憑資質入選,而是各種各樣的機緣巧合。黃藥師的武學修為靠的是自研自學,無人教授,天賦異禀,世所罕見,可弟子們不同,這世上哪來那麼多天才?哪怕愚笨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習武的最初目的本就是強身健體,而非争得天下最強,态度端正,盡力就好。馮蘅知道他嚴格,也總是勸他。
“蘿兒他們怕你生氣,最近都不怎麼敢說話了。”
“想要我不生氣,他們就該更用功些才是!”
“可我見着他們幾個已經很努力了,平日除了練功還是練功,絲毫不敢懈怠,隻是他們跟不上島主大人的要求。要不這樣吧,這幾日緩上一緩,武功由他們私下去練着,改教玄風和蘿兒他們讀書識字?”
她這一勸,正好說中了黃藥師的心思,他的确是需要幾天時間讓自己消消氣。黃藥師飲茶平心靜氣後,便同意了,隻是要求她也必須在場:“阿蘅飽讀詩書,單獨教授他們也綽綽有餘了。”
雖然她可不認自己飽讀詩書,但也十分樂意幫忙,黃藥師帶着他們讀書講學之際,她也在一旁聽着。按照他的說法是“經學一脈最是無趣,不如讀史令人心明”,隻是對于梅超風和陳玄風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讀史也不見得能啟發多少,多是當聽個故事。
馮蘅抱着一沓紙張出來的時候,他們正在休息,她笑嘻嘻的将其平鋪于桌面,開口道:“這是島主大人的墨寶,你們練字可臨摹學習。”
黃藥師飲茶的片刻間瞥了一眼,眸光一動,瞧出了不對勁之處,但他隻是飲着茶,笑而不語。弟子三人各領了幾張前去,興奮的開始觀賞起來。
“師父的字真好,字如其人,潇灑俊逸。”
“我嘴笨,說不上哪裡好,但就是覺得好看!”
馮蘅想笑而不敢笑,拼命壓抑着,待到他們散去,才笑出聲,眉梢眼尾盡是得意:“居然無人發現!”
黃藥師淡淡一笑:“阿蘅日日練習,字迹原本就與我有八九分相似,他們分辨不出實屬正常。”
原來那一沓黃藥師的墨寶中,還摻雜了不少她的臨摹之作,雖然黃藥師已經誇了她很多次書法的進步,可她總覺得還不夠,得形不得神韻,不能滿足,便想找個機會,探探旁人的評價。所以便想了這個個主意,将兩人自己混亂一沓交給曲靈風他們幾個,黃藥師一眼看出了區别卻不戳破,而他們果真分辨不出其中的字迹之别。
總算讓她得意了這一回。
一年将盡,氣候也越來越冷了,但因東海桃花島的特殊位置,較之内陸而略微濕潤溫暖些,這便是世外桃源的得天獨厚之處,隻是衣物越穿越多,越穿越厚,還是得給自然氣候變化一些尊重。
世外小島,雖低調不世出,但并非斬斷與外界的一切關聯,隻要有心,仍能與島上産生聯絡。這天,啞仆就收到飛鴿傳書而來的一封信箋,不敢遲疑,送到了黃藥師的手中。
馮蘅瞅了一眼那素雅的信箋,卻并沒有好奇其中的内容,隻是盯着黃藥師漸漸平靜深沉的面容,不言不語,見他良久後放下信,随手置于一邊,擡頭對着她笑,輕聲道:“不必擔憂,并非什麼麻煩事。”
“那就好。”她也笑了。
“是一位老朋友寄來的邀請柬罷了。”
“邀請?老友相聚嗎?”馮蘅眼睛一亮,興奮道,“什麼時候?在哪兒?會來我們桃花島嗎?”
“不,大寒之際,華山之巅。”
她眨了眨眼,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信上的内容,居然約在一年最冷的時節,還是在華山之上!好别緻的朋友相聚……
黃藥師知道她對武林中事情一概不知,便從頭說與她聽,于是接下來半炷香時間内,她聽到了一系列有些耳熟但卻讓她更加困惑的詞彙,什麼全真派,什麼《九陰真經》,什麼華山論劍……
等等,這些東西她好像小時候聽說過?很典型的“武俠”色彩呀!可因她自幼對這些打打殺殺的不太感興趣,所以全無關注,熟悉大概也是從别人口中或影視劇中閑聽到的,也就是說……她穿越的不是真實的曆史朝代,而是某個武俠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