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終于到了第七日,與黃藥師約定好的日子。
馮蘅用去集市買來的桂花蜜,天還未亮的時候就去廚房搗鼓,做了一盤桂花糕,還要了一壺桂花釀,裝進食盒中,等待着他的下山。隻是等着等着,等到了近晌午,也不見人下山來,客棧裡等結果的人們也坐不住了,紛紛讨論着怎麼還沒分出結果來,難道是同歸于盡了?樓上客房裡的她聽的心慌。
再三确認自己軟猬甲已穿在身,馮蘅這才放心的提着食盒出了門去。昨夜開始下的大雪,到今天仍未停,積雪消融的速度還比不上補落的速度,讓她的一步一行更艱難了些。
“阿蘅!”雪地上響起嘹亮的聲音,可不正是周伯通,“你要上山去嗎?”
“對,你今日怎不去練拳了?”
周伯通見鬥篷肩帽之下,一張白皙的小臉凍得通紅,開口道:“今日不練了,你是要去找你表哥嗎?”
“嗯,約定好今日彙合的,可他還沒下來,所以我打算上山去找他。”
“那我陪你吧,反正今日無事,”說着,他一把接過她拎的食盒,“瞧你,手都凍紫了。”
馮蘅嘻嘻笑了,将雙手藏匿于厚厚的鬥篷之中,跟在他的身後,一步一步的登上山路。
如果沒有周伯通,光憑她一人,就算是走到天黑,估計也難到山頂,雪路比普通石階更難走,路途遙遠,她體力可支撐不了這麼久,腳腕扭傷還未康複完全,在周伯通的攙扶之下,她勉強走到半山腰就已經雙腿發顫,沒力氣了。
“我背你上去吧,”見她還在猶豫,他催促道,“我是習武之人,有真氣護體,你上來,我用輕功,能更快些!”
“可我今日穿的多……很沉的。”
“再沉能有大石秤重嗎?我們大夏天可是靠抱着石秤上下山鍛煉力氣的!阿蘅,快上來!”
都這麼說了,馮蘅也不扭捏了,不靠他的話,自己根本上不去,不過也正因為穿的多,即便近身,軟猬甲也傷不到他,她心裡胡亂想着,身下人已經背着自己健步如飛,看着并無吃力。
唉,這就是違背科學常識的輕功!
“羨慕嗎?阿蘅若想學武,還來得及的。”
“我才不學呢。”
越近山頂越冷,一路上挂在樹枝的已經沒有純白的雪,而是透明的積冰,冷冽徹骨的寒氣像尖刀一般刺痛皮膚,呼嘯的風叫她睜不開眼睛,隻能縮在鬥篷裡當烏龜。與畏寒的馮蘅不同,周伯通面色紅潤,身體泛熱,穿着還是普通厚度的道士服,這就是他說的習武之人有真氣護體麼?
華山之巅,空空蕩蕩的,一棵樹都沒有,隻有一整片平坦的空地。
“怎麼什麼動靜都沒有呀?”已經快到山頂了,馮蘅從周伯通背上跳下來,問道,這安安靜靜的讓人以為沒有人在。
“走,直接上去看看。”
周伯通扶着她慢慢穿過最後的幾棵樹,抵達山頂。山頂原來有人在,華山論劍的“主角們”并沒有離開,隻見被冰雪覆蓋的空地上,有四人分列四個方位席地打坐,雪花紛紛落下,竟在觸碰到他們身上之前就已經湮滅無蹤。
“島主大人!”馮蘅急急忙忙的小跑過去,見黃藥師似乎入定一般沒有知覺,心下更是擔心。
一人長臂一伸擋住了她欲觸碰他的手,聲線清冽穩重道:“黃島主正在入定潛修,此時不宜打擾。”
周伯通也跑了過來,拉住她:“阿蘅,外事驚擾靜修之人會讓他走火入魔的!師哥,她不懂這些,你别怪她。”
聽到走火入魔四個字令馮蘅一驚,連連退後幾步,遠離了他。想來這四人應該都是如此,能讓頂級高手不得不進入靜修之境恢複内力,可以想見這七天究竟是怎樣的拼盡所有的對抗。
馮蘅望向被周伯通稱之師哥的人,一身玄色道士服,手持長劍,腰别拂塵,雖年已知命,但身姿欣長如松柏般挺立,面上長須,神色平靜,撲面而來一股飄逸出塵的世外高人的氣息,這便是王重陽王真人了。修道之人果然仙風道骨,她默默感歎。
隻有他還能自如行動,那麼華山論劍的結果,也便不言自明了。
“師哥,這是桃花島主的表妹,馮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