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在華山北峰上的道觀占地面積相當大,否則也不足以容納的下門派衆人,雖建在山上,香火倒是不曾斷絕,因此修有幾間供來客休息的廂房,如今,是方便了馮蘅和黃藥師。
“黃島主,這邊東廂房有請……馮姑娘請留步,姑娘住西廂房,我稍後帶你過去。”
“為何分開?”
“道館平日供奉香火留宿之人不少,為了方便打理和安全起見,便将客房分為男女之别,分在東西廂房,若是是夫妻、家人,則配有合居套間。”小道士禮貌而淡定的解釋道。
“我們……”黃藥師才吐出兩個字,馮蘅立即跳起來慌忙将他的嘴捂住,生怕後面的話說出來,對着引路的小道士尴尬笑道:“道長,按照你們道觀的安排就是了,我在此等候片刻。”
黃藥師将她的手輕松捏住,稍稍用力便将她往自己身體一帶,靠在她耳畔低聲咬牙切齒道:“在客棧都能同住一間,在這為何不可?”
一想到旁邊還有個道士在看着,她是既羞又慌,将他稍稍推離自己一點:“這裡可是道家清淨之地,而且我們現在是表兄妹的關系呀。”
“什麼表兄妹?方才……”
“哎呀,先……先别說這個了,起碼别在道長面前這樣。”一陣陣熱切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龐和耳畔,小臉都因此染上了久久難以消弭的紅暈,馮蘅急急忙忙的後退,遠離他。
“黃島主,請。”小道士雖看着年輕,倒也是一番見過世面的模樣,見此情此景竟‘臨危不亂’,垂着腦袋伫立一旁,淡定的靜候兩人結束這旁若無人的親密後,才上前一步,重新引路。
雖然人是跟着進去了,但他回頭前意味深長的一瞥預示着自己并不會這麼輕易的被“放過”,臉頰還在泛着熱氣,令她不得不用手背貼着肌膚降溫。就算她再怎麼不拘小節,人前這樣也實在是教人難為情。
……他好像真的有點在意呢。
馮蘅稍後被帶去了女子所居住的西廂房,與東廂房分隔兩端,被其他建築正好隔開,環境倒是清幽,積雪也被掃入林中,不占道路,從這一點看來,道士們每日要做的雜活并不少呢。西廂房數間房中,因為近年底,天氣又不好,前來供奉香火和參拜的信士較之往常是要少的多的,起碼這一排房間,除了她的這一間,也就隻有一兩間有人住。即是道教場所,房間内格局也相當簡樸,講求降低物欲,倒也在她的預料之中。
“馮姑娘,若有什麼需要或不便之處,可随時找我們。”
“謝謝道長。”
送走小道士,馮蘅将門合上,将從山下客棧帶來的行李放置好,人也有些疲乏了,歪倒在床上,竟就這麼昏昏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有人敲門喊她,但那會兒睡得太沉了,即使聽到了敲門聲也沒能從另一個世界抽身,又過了不知多久,又聽見一陣敲門聲,這次她的意識回來了些,勉強爬了起來,不過仍是頭重腳輕,身體虛軟,迷迷糊糊的給開了門。
室外的天色已經完全黯淡了下來,而門口站着一位年輕的女道士,她看着明眼見出沒睡醒的馮蘅,緩聲說道:“馮姑娘,方才過齋堂已備好齋飯,但敲門不應,所以我帶了些過來,姑娘晚上還是吃點吧。”
“啊?實在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方才是我睡暈過去了!”她瞬間清醒過來,連忙道歉,自己睡過了頭不說,還麻煩别人這麼冷的天送餐過來。
“無妨,天氣寒冷,這些飯菜不需一會兒就會冷了,馮姑娘趕緊回房間用食吧。”
馮蘅忙接過餐盤,放進屋内,其實她不餓,也沒有食欲,但她此刻實在是不好意思拒絕了,回頭又見她拿出一個瓷瓶遞給自己:“這是師父囑咐我送來的金瘡藥,說姑娘腳傷未愈,而此藥外敷有活血化瘀之效。”
“多謝王真人了。”
晚餐和藥都已送達,女道士微微颔首轉身便離開了。馮蘅坐回了椅子上,拿着小瓷瓶,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歎了口氣,自己盡是給人添麻煩來了。說起來,她回到廂房沒多久就睡着了,道觀準備好的齋飯,她也沒去,也不知道島主大人是不是覺得奇怪和擔憂呢。
如今因為男女之别,一個在東廂,一個在西廂,為了不打擾隔壁居住的女信士,他也是無法随心所欲過來見她的。自她來到這個世界,好像就沒有這麼人為被動的和他分開過,莫名讓她想起《西廂記》的故事來,可真是應時應景……
忽而一陣箫聲悠然響起。
馮蘅笑出了聲,“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拂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雖隔西廂東廂,不過,黃藥師不是那癡癡傻等的張生,自己也不是矜持扭捏的崔莺莺。
她放下藥瓶後,迅速的打開門,一路小跑,直至離了西廂。腳步剛停,自己被人攔腰抱住,身子一輕,整個人已騰空而起,片刻後安然落地,她與黃藥師皆穩穩的站在了樓閣之上。
“過齋堂用晚膳怎不見你來?”
“不小心睡着了嘛。”
“餓麼?”
“不餓,有道長給我送了食物,我不餓便沒吃。”
簡單兩句後,黃藥師将她容納進懷裡,語氣沉悶:“來時就不該同意分開,一在東,一在西,見面都不便。”
靠在他胸膛上的馮蘅噗嗤笑出聲,說道:“很方便呀,隻要島主大人找我,我立馬就跑出來了,一刻都不敢耽擱。”
“若住合居間豈不是更方便?”
“哎呀,道長說了,那是給别的一家人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