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島的關系透明成什麼樣了呢？即使是衆弟子大清早的見馮蘅從他們師父的竹樓中走出，也并不感到吃驚，該幹什麼依舊幹什麼去，隻有在雪堂獨自候了一夜的梅超風見此景微微紅了臉。

馮蘅看着他們刻意躲避的視線，心裡頭倒是有些尴尬。不過這種事又不能解釋，隻能裝作坦然的忽視，避之不談。但心裡已然賭氣似的下定決心，不管黃藥師再怎麼明示暗示的蠱惑，自己也絕不再來了，一個暖被窩的火爐工具人她可不願當。

這個冬天，桃花島終究沒能下雪。

這日，馮蘅給種滿草藥的藥圃施完肥後打算再澆灌些水，于是提着水壺去後山溪邊汲水，卻見徒弟們都盤腿坐在草地上，聽着中間的曲靈風講些什麼，她感到好奇也湊了過去。

“你們在說什麼呢？讓我也聽聽。”

“大師哥此番出海回内陸聽聞武林中的一些消息，正講給我們聽呢。”

“哦？又出了什麼大事件？”她一挑眉。

“隻是一些傳聞罷了，”曲靈風輕咳一聲，“馮姑娘應該知道的，正是一年以前師父參與的那場華山論劍，雖比試已結束，但直至如今仍是武林中最大的談資。”

“華山論劍啊……”這熟悉的詞勾起了她的回憶，問道，“武林中人對此說了什麼？”

“雖然鐵掌幫幫主裘千仞素來被認為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但并未參加華山論劍因此被排除在外，目前公認的當世最強的武林宗師，就是當日華山之巅的五位，并稱為‘五絕’。”

五絕？這個稱呼倒是不錯。馮蘅心想，取的挺有水平。

曲靈風繼續說道：“這五人雖有并稱，卻也有着各自單獨的外号，既對應了各人所處的方位，也應了五人的特點。像西域白駝山莊歐陽鋒擅長用毒故被稱作西毒，大理國皇帝段智興被稱為南帝，丐幫幫主洪七公被稱為北丐，而王重陽真人則被譽為中神通，我們的師父也有了個外号名為東邪，故而有了‘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的說法。”

就像是一簇電流從腦海中迅速閃過，令馮蘅竟不自覺微微皺起眉頭。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好熟悉的說法，比自己初時聽到“華山論劍”一詞，更為教她心裡一震。

雖然記不清，但她過去一定聽說過這個故事。

“馮姑娘，怎麼了？”見她皺着眉，曲靈風以為她不開心。

“倒也沒什麼，”她忽然笑了笑，“隻是覺得别人的稱呼也就罷了，怎麼到我們島主大人這裡就成了‘邪’呢？哪裡邪了？”

最多隻是對旁人脾氣古怪了些，跟‘邪’這個詞絲毫沾不上邊吧？

“對呀！西毒說的是擅長用毒，南帝北丐都是各自身份，中神通是稱贊王重陽真人天下第一，可這個東邪怎麼聽都像是在罵我們師父！這個稱号我也不喜歡！”陳玄風跟腔道。

“我們師父久居世外小島，他們又接觸不到，隻能憑空瞎想，不公正不客觀是因為他們不了解。”梅超風也跟了一句。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應和道。

不過馮蘅也就這麼随口一說，旁人的評價沒那麼重要，她相信黃藥師也不在意，但是自己卻對今日之事很在意……她總覺得再努力回憶一番，自己能記起穿越的到底是金庸的哪本小說。

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華山論劍……答案已快到嘴邊了。

懷着思索入睡，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夢中，她恍惚記起中學時期，課餘的間隙，所聽到周圍同學對于那時候電視台熱播劇集的閑聊。

他們說，又有一部武俠小說被翻拍了，他們說，這個女主角是金庸小說裡最有人氣的女性角色，又漂亮又聰明，他們說，這個故事看似是波瀾壯闊的武俠傳奇，實則講的是家國大義，他們說，故事的主角叫郭靖和黃蓉……

五絕是武林傳說，主角的故事發生在後五絕時代，他們與五絕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這個故事名為《射雕英雄傳》。

黃蓉，黃藥師……逐漸清晰起來的父女關系。

梅超風于深更半夜中醒來的時候，于黑暗聽見輕微的嗚咽聲，一時間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可等她稍稍清醒一些，輕輕扭過頭去看身邊人的時候，見她背對着自己，身體在微微顫抖。

“馮姑娘，馮姑娘你怎麼了？”她瞬間吓醒了。

“抱歉……蘿兒，我吵醒你了。”低聲道歉，哭腔卻更明顯了。

梅超風連忙坐起身來，想要去下床點燈，卻被她起身伸手握住手腕阻止。

“不要……”她不想自己現在的模樣被她看到。

“是怎麼……”梅超風隻好坐了回來，重新組織語言開口小心翼翼問道，“姑娘做噩夢了嗎？”

馮蘅搖搖頭，抽泣卻未停止。

“那是為何？姑娘為何會這麼傷心？”梅超風不明白，白天所見還好好的，為何半夜會哭成這樣，即使是一片黑暗中，她也能看到不停墜落的她眼眶中的晶瑩。

從未見過總是挂着笑容的她落淚，見她脆弱凄慘的流淚，自己心裡竟也沉悶悲傷起來。

“我能做什麼……”

話音未落，梅超風已被她緊緊抱住，耳邊傳來她的哭聲更清晰了。

“直到現在才知道，我比自己以為的更喜歡他。”

啊，是因為師父呀。

“他會遇見他命中注定的愛人，可我又該怎麼辦呢？我不想離開他，不想将他讓給别人……”

她哭的越來越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