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燈是滅的。這麼多天以來,鄭号錫第一次碰到工作室無人的情況。允雪她沒來嗎?
他推開門,門内黑暗、幽靜。按亮燈,他環顧四周,終于發現異樣。
工作室借出去這段時間,他每次到來,都能發現多出些不屬于自己的痕迹,陌生卻并不讨厭。而此刻,這些痕迹仿佛一夜間被抹去,所有設備整整齊齊地擺在原來的位置,沙發和工作台上一塵不染,連椅子都頂到桌邊,井然有序,卻沒有人氣。
鄭号錫看到鼠标旁擺着什麼,走過去。他曾交出去的鑰匙,靜靜躺在鼠标墊上,反射着冷冷的銀光。用指尖拾起鑰匙,緊握在手心,忽略掌中又冰又硌的觸感,他點亮電腦。
連屏幕上都還原得一幹二淨,就像她從未在這裡存在過一樣。鄭号錫草草将鑰匙塞進褲袋,擡起手機。沒等回複,他拔腿就走。
“南俊啊!”鄭号錫密集地敲響四樓其中一扇門,“南俊,在嗎?”
幸好門很快打開。“厚比?”金南俊看着同年親故,“什麼事,你找我了?”
鄭号錫進入房間。金南俊看他走到沙發旁,在自己反扣的書邊坐下。“允雪走了?”甫一坐定,鄭号錫就忍不住問。
“啊——”金南俊心裡一緊,又竟然松了口氣,“應該是吧。”他坐到沙發前的地毯上。
鄭号錫也滑下地毯,皺眉看見親故毫無波瀾地撿起書本。“你知道?她提前跟你說過?”
“是啊。”金南俊盯着書頁說,“她讓我約開鎖師傅。已經走了嗎?”他确認似地又問。
鄭号錫不回答,眉頭緊蹙,在翻手機。“其他人知道嗎?”他原本以為自己漏看了什麼,可實際上,群裡很安靜,就連私發的消息都沒有。更重要的是——“泰亨知道嗎?”
“泰亨啊,”金南俊從書裡擡起頭,“昨天他給我發過消息。還以為他想聊一聊呢,我就約他見面。”
“什麼時候?”鄭号錫關切地看過來。
“結果,今天他告訴我已經跑到國外旅遊去了。”金南俊沉聲說,讓書本在腿上緩慢滑下。
“他一個人?去了哪裡?”
“好像不是一個人,說是有朋友陪着。‘去了遙遠的南半球’,泰亨說。”金南俊無奈搖頭,又忽然感到荒唐地笑出聲。
“那怎麼辦?”鄭号錫完全笑不出來,“剛通車,本來可以回來好好談一談了——現在一個跑到國外,一個索性走了。”還有另外兩個弟弟,沒一個讓人省心。
“順其自然,厚比。”金南俊扶起書,伸手拍拍親故的肩膀,“等泰亨散完心回來,想找允雪自然會去找的。我們不能替他們操心太多,不是嗎?”
鄭号錫沒有說話。好些人的反應都在他預想之外。以隊裡年長的幾個以前展露過的态度,宋允雪的離開毫無疑問會讓他們松一口氣。但南俊似乎過于平靜了,平靜得反而像在掩飾,對泰亨的做法也令人意外地放任自流,讓人忽然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被打破了甯靜的生活看似已經告一段落,但隻是因為當事人都離開了别墅。鄭号錫有預感這并不是真正的結束,并擔憂接下來的發展。
金南俊意識到身邊長久的沉默,停下翻頁的手指。“讓影響先降下來,不好嗎?”
這句鄭号錫倒是聽了個分明。夏天以來,别墅裡發生的變化,已經或多或少影響到每一個人。就是不清楚,他們都被怎樣影響着。
“我明白你的意思。”鄭号錫撐着沙發站起。“走了,繼續看書吧。”他留下一句,離開房間。
金南俊坐在原地,直到一隻秋蟬在窗邊吓人地大聲鳴叫起來,他才真正将字讀進去。
從康複中心出來,闵玧其也聽到路邊的秋日蟬鳴,卻有種如釋重負感。複查結果不錯,再一次進行了康複訓練,輔助器也終于不用時刻戴着。去公司開會,讨論以Agust D為名發行的第三張專輯,确認仍未完成的寫歌任務,闵玧其結束從被困别墅出來後的第一天。
他看看手機。宋允雪昨天隻錄完一首歌,半路就把南俊叫走了。她怎麼還不約他?垂下眼,将手機揣回懷裡,闵玧其打算回家一趟。
後座上,有電話打進來。“智旻,怎麼了?”闵玧其接起。
“哥還在公司嗎?要不要載你回宿舍?”
“不用。我回家,今晚先不回宿舍了。”他看着車窗上方變濃的暮色說。
“好,那我自己走。”
樸智旻挂掉電話,驅車返回别墅。道路恢複通行的第二日,每個人都出門了。他早上将玧其哥載到醫院複檢,然後跟制作人見面,談了談專輯的制作方向。
别墅的車庫空空蕩蕩。樸智旻停好車,徑直上三樓。過道走到一半,他就發現不對。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