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多久？”宋允雪邊問邊掏出手機，咬了咬舌尖，“啊，對不起，下午一直是靜音狀态。”

他摸着頭發垂首一笑，站起來。“沒關系。猜到你可能有事，也知道你不怎麼看手機。”

“柾國啊，”金泰亨實在忍不住打斷兩人的對話，問出從進門那一刻就在嘴邊的問題，“你怎麼會在這。”

田柾國終于看着他。忙内放下手，瞄了眼他身旁仍在手機上打字的允雪，才說：“你還不知道嗎？怒那的新住處是我找的。”

金泰亨扯扯嘴角，眼裡沒有笑。“那今天在這裡做什麼？”

“我同意柾國來的。”宋允雪回複了貝齊的消息，走上前将行李推走。“離開一個月，他幫我檢查公寓有沒有異常。”她的聲音消失在卧室内。

“唔，那辛苦我們柾國了。”金泰亨臉上一松，方才膠着的氣氛仿佛幻象。他開始四處走動，好奇地打量各個角落。她的生活作風還是他所熟悉的，裝飾及物品種類不多，以簡單和舒适為主。不過，當看到顔色鮮豔的陌生鍋具，他不免有些惘然：沒有他的生活，她好像也過得很好呢。

特别是餐桌上，一大把鮮花盛放在玻璃瓶裡，花瓣嬌嫩飽滿，一看就是今天帶來的。他掀起眼皮，觑向熟門熟路走向洗手間的田柾國。弟弟出現在這裡的理由，真的那麼單純嗎？

宋允雪走出房間，這下，輪到她倒入沙發。“呼……”她仰面閉眼，想起今日内發生的事，“比想象中累。”

餐桌邊的金泰亨轉過來，趴在沙發靠背，傾身看她。“要休息嗎？”他柔聲問。

她緩慢地眨了眨眼。這時，從洗手間出來的田柾國驚訝道：“怒那不吃點東西嗎？”他擡起肩膀拭幹下颚的水珠。

宋允雪還未回答，她剛解除靜音模式的手機就響起來，在茶幾桌面嗡動。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同一處。沙發上躺着的她伸了伸胳膊，沒夠到。

金泰亨正想繞過去幫她，田柾國已經先一步沖到茶幾前，彎腰拿起手機遞了過去。這個瞬間，每個人都看得見，屏幕上的名字是“智旻”。

頂着兩道目光，宋允雪其實不想接通，但鈴聲不依不饒響着，她還是将手機放到左耳邊。

“智旻？”她将他的名字喊得很清晰。

“終于接我電話了。消息也不回。到住的地方了嗎？餓不餓？我現在能走了，過去找你？”

手機隻傳出很微弱的聲音，完全聽不清。一左一右的兩個人都等着聽她回答。“我下午剛下飛機就有事要處理，能量耗盡，現在……隻想休息呢。”因為躺着，宋允雪的音調顯得很軟。

“啊……”電話裡的聲音顯然很失落，“那你先好好休息……這幾天都忙着呢，”他又不死心，“今晚真不想見我嗎？”

“沒有不想啊，”宋允雪說着，眼睛在上方轉了一圈，“但我真的困了。”困倒是不太困，但這兩個人如同金剛銅像般杵在這，怎樣都不合适。

“知道了……”對面撒嬌一樣的聲音傳來，“那這幾天，再找機會見面。允雪，”他突然喊她名字，“有想我嗎？”

宋允雪輕輕笑起來，将手機換到右手裡。趁機，金泰亨将上半身完全挂在沙發靠背，臉貼近了她。“智旻啊。”他對着手機低喊。

對面足足沉默了五六秒。然後，宋允雪聽到樸智旻猶疑的語氣：“是泰亨嗎？”

金泰亨的耳朵現在離手機很近，大概聽到對面在講什麼。“是我哦。”他又回答，臉上慢慢露出一個笑。

“……泰亨在你那裡？”樸智旻仍對着宋允雪問。

“他來接機，順便送我回來的。”宋允雪說。

對面又是一陣靜默。金泰亨扳住沙發，将頭再往她那邊貼了貼，對着話筒說得緩慢又清楚：“不用擔心，智旻。我們剛剛回來。安全抵達。”

“那就好。”這次對面的回答很快，“先不說了。允雪，晚點聯系。”

“好。”宋允雪應道，順手挂掉電話，看向頭頂兩個人——金泰亨得逞了，嘴角的弧度沒下來過；隔着一張茶幾站立的田柾國，則被她捕捉到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

宋允雪無意将自己置于一個難為境地裡。她開口逐客：“我想去睡覺了。”

“那我們先走咯。”金泰亨摸摸她頭頂，擡起身，“别在沙發上睡，會冷的。”

他和田柾國一起戴上口罩，一起出門，一起乘坐電梯。“開車來的嗎？要不要一起吃個飯？”金泰亨問。

“我不餓。”田柾國撒了個謊，盯着下降的樓層數字。其實，他下午來打掃了一遍，裝點好鮮花，等允雪回來再決定晚上怎麼吃。但泰亨的出現徹底打破了他的期待。

“還以為你們分手後不聯絡了。”他說，“現在看，相處還不錯嘛。”

“怎麼會不聯系。”金泰亨上前一步，靠近電梯門，“分手也能複合呢。”

“是嗎？”田柾國說了句，聽不出語氣。門滑開，金泰亨調了個頭，倒退着走出去，缜密地觀察柾國在口罩及頭發後露出的那一點點臉。

田柾國踏出電梯，正視前方，腳步翩然越過金泰亨，沒讓他有看清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