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柾國目光灼灼,令她不得不在意。宋允雪瞄一眼左側的貝齊——經紀人坐姿優雅、面帶微笑,似乎正專注觀看表演。
她重新轉向右邊,隻有這兩張軟椅是挨着擺的,真會挑。“到底怎麼出現在這裡的,嗯?”她盯着近處田柾國的臉。
他嘴角翹了翹,湊近她。“兩個公司不是有往來嘛,拜托經紀哥哥聯系你們這邊……知道你這日行程,又請你們的人幫忙弄到入場證……他們人很好哦,聽到我希望保守秘密,真的沒有告訴你。”
他的氣息不住掃過臉邊和耳根,宋允雪癢得輕笑。“真拿你沒辦法。”她想了想,“如果我沒上來怎麼辦?”
“那我就去公司找你,或者到上次的公寓。”他身體回正,昂起頭,“總之,我是非見你不可的。”
宋允雪嘴角緩緩降下,不接話。許久,她隻是安靜地看樓下的舞台。田柾國見狀,也一并享受起演出來。
希羅的舞台形式别緻,像一出音樂劇般跌宕起伏,故事似在一首首歌中娓娓道來。宋允雪總算體會到希羅為何選擇在劇院裡進行演出,贊歎地鼓着掌,在歌曲結束時站起。“我去換身衣服。”她說了聲,手掌撫過身上的表演服。
貝齊點點頭,指指放在一旁的袋子。“等等,我也該走了。”經紀人離開椅子,向田柾國笑了笑,“再見!有問題打我電話,Freya。”
宋允雪抓起袋子。“不用我送你回去嗎?”她用一種奇怪的期盼眼神望向已經走到門口的貝齊。
“我打車。”貝齊毫無動搖地拉開門。她朝宋允雪擠擠眼,壓低聲音:“跟上回不是同一個吧,哼?你們兩個看起來怪怪的,不過注意哦——還在劇院呢,動作别太顯眼。”
“嘿!”宋允雪佯作生氣。貝齊收回意味深長的眼神,加快腳步溜走。
“怎麼了?”田柾國在身後問。宋允雪掩好門,甩甩頭:“我大概還會卸妝,等我一會。”
“不用卸啊,很好看。要多久嘛。”他趴在椅背上傻笑,不過總算放了她去更衣室。
莫不是怕她跑路,宋允雪慢悠悠地擦着臉。她沒那麼幼稚,總不會比突然出現在劇院包廂給人驚吓的小子更幼稚。她的意思已表露得很明确,可柾國照樣不聲不響出現了,難道真的要當面說那些話嗎?
“回來啦。”田柾國雙手撐桌邊站着,回頭的同時松一口氣。他快步走過去,緊緊抱住人,抱得她雙腳離地。
等到他放下她,宋允雪開口:“柾國,我不知道——”
“我想你。”他打斷了,說得直白又堅決,眼神炯亮無比,“我好想你。”
後面的話都被堵在喉嚨裡。宋允雪向頭頂移開目光,屬于烏德琴的撥弦聲回蕩在包廂的天花闆。“又來這招。”她洩氣地嘟囔一句,繞過他回到軟椅上。
“哪招?”田柾國一臉天真,彎腰盯着不肯望過來的她。剛剛不清楚她要講什麼,但直覺不是他想聽的話。仿佛跨過一個暗伏的危機,他心裡的小人踩着琴弦的節奏跳起舞來,一直跳到演出結束。
“隻有你一個人?”終場的掌聲裡,宋允雪扭頭問他,“要去哪裡?”見他變魔術似地提起隐藏在椅邊的行李箱拉杆,她登時睜大眼。
在她通明透亮的眼神下,田柾國厚着臉皮笑笑。“下飛機就來這邊了,有人可以收留我嗎?”他撓着頭問。
“沒有。”宋允雪無情地說。
“啊,那我該怎麼辦呢?”他肩膀都耷拉下來,“記得你門口應該有地方……湊合躺躺也行吧……”
車上,宋允雪暗暗咬牙,思考接下來怎麼辦:照這樣發展,她早晚繳械投降。田柾國卻沒事人一樣坐在副駕,有一搭沒一搭地找話,擾亂她的思路,好像他們斷掉聯系的這一個月不曾存在。看他能演到什麼時候——她心中冷哼,啪地打下轉向燈。
上升的電梯裡,田柾國雙手交握在前,腳邊規規整整地放着行李,下巴微收,眼神清澈又乖巧。宋允雪才不會被這副模樣欺騙,她雙臂交疊倚在牆壁,傲慢地擡擡眉尾。
田柾國摸摸自己的眉釘,無端覺得它更适合待在她的眉毛上。“啊,非常感謝你收留我。”他微微鞠了鞠躬,保持恭順的姿态來到她門前。
宋允雪放下鑰匙,按亮玄關的燈,向身後提醒:“門鍊挂上。”她踢開鞋,赤腳走出兩步,聽到鎖鍊的叮鈴聲,旋即是砰一下巨響。
搞什麼——她甫一轉身,就正面撞入田柾國懷裡。行李箱倒在腳跟後,他微微低頭盯着她。一路僞裝的溫馴不見了。
“剛剛那是什麼眼神?”他的唇釘一動一動,泛起危險的光澤,“想讓我心髒爆炸嗎?”
她剛啟唇,田柾國就不容置辯地堵住那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