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餐廳後,慕容繁看着長長的餐桌上典型的日式家庭套餐,原本邁開的步子微微停頓了一下,眉毛也輕輕擰起。
走在她身後的慕容宇察覺到慕容繁身上透露出的抗拒後,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開口:“大小姐,請問需要我想辦法拒絕嗎?”
女孩粉色的唇瓣抿起,停頓的腳步繼續向前,眉毛間的抗拒也消失不見:“不用。”
“好的,大小姐。”慕容宇将腰彎下一個小小的幅度,安靜地往後退去幾步。
慕容繁将唇角向上微微擡起一個小小的弧度,米白色的裙擺飛起,從空中飄逸地滑過。
慕容繁還沒有坐到椅子上,慕容宇便把已經擦拭好的椅子放到少女的身後,女孩原本有些糾結的眉眼瞬間放松了下來。
在将不知道從哪裡掏出的餐具一一擺放在少女面前後,慕容宇便走進廚房幫助澤田奈奈将剩餘的食物端出。
慕容繁将手交疊放在裙擺上,腰背挺拔,眼眸低垂,裙擺如水一般灑落在兩側。
收拾完崩潰心情的澤田綱吉走進餐廳時一眼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面。
窗戶外的晚霞大片大片的盛放着屬于自己的色彩,風在樹間吹着,帶起的簌簌聲透過窗戶傳入室内。
盈盈的光落在女孩身上,漆黑的發絲仿若在這一刻也跟着發光。
米白色的衣裙上珍珠潤潤的光算不上多麼刺眼,甚至可以稱得上柔和,但澤田綱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了他們的初見。
紅裙黑發,豔麗如陽。
“阿綱?”
“诶?!诶!”
澤田綱吉猛地擡起頭,看着澤田奈奈的視線裡疑惑與迷茫還有埋藏的極好的不知所措一閃而過。
澤田奈奈歪了歪腦袋:“你在幹什麼呢,阿綱,要吃飯了哦。”
“好......好的!媽媽,我這就去!”澤田綱吉也不知道為什麼,臉上突兀的冒出一片紅來。
澤田奈奈看着澤田綱吉狼狽而去的背影,有些疑惑撐着下巴:“阿綱......這是怎麼了?”
“說不定是青春期到了呢。”裡包恩跳到澤田奈奈的懷裡,意味不明的接了一句。
“啊呀,阿綱居然也到了青春期的時候呀。”抱着裡包恩的澤田奈奈露出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我也應該和阿娜桑說一下了呢。”
“家光如果聽到了。”聽着澤田奈奈的話,裡包恩小小的嬰兒臉上露出了一種令人毛骨悚人的笑:“一定會很高興到哭出來的呢。”
澤田奈奈的眼角向上揚起,臉上的表情溫柔又和煦:“啊呀,聽裡包恩這麼一說,我更想讓阿娜桑快點聽到了呢。”
裡包恩從澤田奈奈懷裡跳到桌子上,一腳将正試圖偷吃的藍波踹飛:“奈奈媽媽,你的湯可能要燒壞了哦。”
“裡包恩——”
被踹飛的藍波發出不甘的嚎叫,但裡包恩隻是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西裝,對澤田奈奈露出一個微笑來。
“啊呀!我的湯!”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澤田奈奈直接快步向廚房走去。
當她快要消失在門框後,女人又将頭探了出來:“藍波,要快點哦,待會就要吃飯啦。”
從一旁竄出來的藍波哭着抱住澤田綱吉的小腿:“嗚嗚嗚嗚嗚嗚,阿綱!”
“好啦好啦,藍波不哭不哭。”澤田綱吉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蹲下身子抱起藍波,熟練的安慰着悲憤的孩子。
慕容繁用濕巾擦拭着手上的灰塵,眉眼低垂:“裡包恩先生,慕容宇之前所說的話語多有冒犯,還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将毛巾别到領口前的小孩神情與動作沒有半分變動:“當然,繁小姐。”
被疊好的濕巾放入了桌面旁小收納盒内,慕容繁端起茶杯,寥寥的煙霧環繞在她的眉眼間,将少女的容顔襯得越發豔麗了些。
“我的婚事由慕容家決定,但是否嫁給誰,又我自己決定。”
茶杯被她放回桌面,發出輕輕的聲響。
“裡包恩先生,我的丈夫會是未來的彭格列十世。”女孩擡起眼:“但他也隻會是我所承認的對象,而不會是其他的阿貓阿狗。”
“我是慕容家的大小姐,而不是那些可以随便打發掉的世家小姐。”
茶杯中的茶水微微起伏,泛出小小的波瀾:“我的父親或許到現在還并不清楚這件事。”
慕容繁眉眼間神色淡淡,嘴角倒是勾起一個笑來:“但沒關系,我會讓他明白的。”
裡包恩看着從廚房内走出的兩人,漆黑的眼睛毫無光亮:“那我就等慕容家主明白的那一天了,繁小姐。”
慕容繁不再說話,搭在桌面上的手有節奏的敲着,發出輕輕的聲響。
“大小姐。”慕容宇将菜品放到桌面上後便走到女孩身邊站定,目光安靜而沉着。
“回去之後,自去慈叔那裡領罰。”
慕容繁将裙擺上的褶皺拂去,神情間也見不出任何異樣。
“是。”慕容宇的彎下腰将餐具一一擦拭,神色不動。
澤田奈奈端着湯走了過來,而澤田綱吉也抱着一抽一抽的藍波走向了餐桌。
“大家,開飯啦!”
所有的菜品全部端上了桌子,慕容繁拿起筷子,對澤田奈奈露出一個笑來:“いただきます。”
“いただきます!”
衆人将筷子拿起,紛紛伸向自己所喜歡的食物。
在幾人間藍波小小的個頭格外顯眼,他垂涎欲滴地拿着筷子,伸向一旁的章魚燒。
筷子離章魚燒越來越近,藍波的眼睛也越來越亮。
但就當筷子快要夾起一個章魚燒時,一雙從旁邊伸出的筷子快狠準的夾起剩餘的章魚燒,隻餘下一個空蕩蕩的盤子和一雙顯出迷茫的筷子。
裡包恩将章魚燒丢到口中,對藍波露出一個笑:“味道很不錯呦。”
藍波愣了一下,但生氣很快就将之前一切的情緒全部掩蓋,他跳到桌面上就想要從頭發中掏出炸裂物向裡包恩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