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伯龍正打算回答卻聽到竹取千燈單方面終止話題，心中所想脫口而出，話到嘴邊卻成了：“我們真有默契。”

“……”奧伯龍面部一陣扭曲。

他明明想問的是她到底知道了什麼……

她和他是真的沒有默契，随着剛才那句話落下，兩人沒有再起任何話題，直到遊輪靠岸西班牙，船長廣播通知所有乘客下船。

宿醉近整個白天時間的君主·埃爾梅羅此刻正站在出口跟着大家一同下船，與來時不同，這一次下船他等到了竹取千燈一起行動。

然而這次直至住進埃爾梅羅家族安排的西班牙旅館，竹取千燈都沒有再遇到莫裡亞蒂亦或福爾摩斯。

倒是途中遇到了艾琳·艾德勒，亦或說她刻意等到了竹取千燈并告知其接下來不會再按計劃出行旅途。所用理由自然是遊輪上發生的兇案給她帶去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令她不得不選擇終止旅行。

“如此重要的故事人物選擇中途離場，沒有按照記載那般謝幕，人類史會出現偏差嗎？”四周無人，埃爾梅羅二世顯現。

竹取千燈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韋伯話中所指之人是艾琳，“或許她會以另一種……超脫大家認知的狀态再次登場。”

“如此一來，故事就能繼續下去了。”埃爾梅羅二世并不關注艾琳·艾德勒會以怎樣的新形态重新登上舞台，話題一轉忽然道：“那個一直黏着你的家夥這次怎麼沒有跟過來？”

“奧伯龍？”竹取千燈錯愕，很是意外韋伯對奧伯龍的印象竟會錯誤得如此離譜，“黏着我？”

看着竹取千燈的反應，埃爾梅羅二世頓覺自己說錯了話，“抱歉……我并非要幹涉你的交友自由，隻是他令我時時産生不對勁的感覺。總覺得他的力量不僅出自于《仲夏夜之夢》……”

這種感覺或者該用更準确的詞彙……「擔憂」？「不安」？

埃爾梅羅二世揉了揉眉心，自從指導學生開始，他已經很久沒有體驗詞彙匮乏的感覺了。似乎每次遇到竹取千燈亦或與她相關之事，他都會感覺掌握的詞彙量不夠用。

“完美的人設最具迷惑性。”埃爾梅羅二世這番話語并非是要趁奧伯龍不在場，挑撥他與竹取千燈之間的關系。

“我知道……對待奧伯龍，我有自己的分寸。”竹取千燈突然有幾分慶幸當初奧伯龍借用迦勒底力量時，韋伯不在。

否則奧伯龍籌劃多年的計劃就要重新來過了。

想到這，竹取千燈突然彎了彎眉眼，臉上笑容似是釋然又似是無奈，“韋伯，有時候是真的敏銳。”

埃爾梅羅二世先是神色不解地注視着她，片刻後才緩緩轉開視線，雖竭力掩蓋，但臉上神色還是透着幾分微妙。

“可以陪我喝一杯嗎？”竹取千燈發出邀請。

之前在遊輪上她狀态不佳、有些暈船，為避免關鍵時刻魔力不夠用的情況發生，竹取千燈限制了韋伯的顯現，兩人一直都沒有合适的機會一起喝酒。

“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埃爾梅羅二世沒有拒絕竹取千燈的邀請，他跟在她的身後離開旅館，緩步前往附近酒館。

“自被召喚到這裡就馬不停蹄趕往旅途，自然會感覺時間過得快一些。”竹取千燈輕聲應着。

埃爾梅羅二世默了一瞬，驟然回想起那段暗無天日的往事，突然很想告訴她，自己所經曆的時間遠不止這幾天。

可是這樣的事情……真的适合說出來嗎？

看着與那段時間狀态截然不同的竹取千燈，埃爾梅羅二世選擇了保持沉默。

兩人一前一後，安靜走在街上。

所幸旅館附近的酒館可供選擇數量夠多，竹取千燈掃視一圈，最後挑選了個女士含量高的酒館推門而入，埃爾梅羅二世緊随其後。

打理酒館之人見到竹取千燈和埃爾梅羅二世進店，立刻滿臉熱情上前招呼他們到相對安靜的位置落座。

埃爾梅羅二世對不同時代的酒都有研究，很自然就對店長點了自己想要的酒，而當他轉過頭對上竹取千燈笑意盈盈望着自己的視線……疏離神态頓時染上幾分無奈：“要我幫你選嗎？”

竹取千燈微笑颔首：“麻煩你了。”

順手幫竹取千燈點好度數不高、入口感覺即便是新手亦能欣然接受的酒之後，埃爾梅羅二世忽然想起了件事，“被其他人看見會很麻煩吧。之前拒絕他人邀請時，還用着不喜歡酒精味道為由，此時竟主動出現在酒館。”

“陸地和船上情況不同……”竹取千燈嘴角浮起笑意，似是不以為意。

察覺到竹取千燈想要說的話還沒有結束，埃爾梅羅二世沒有再起話題，安靜等待。

片刻後，竹取千燈補充完了全文：“好吧，主要是看跟誰一起。”

埃爾梅羅二世怔了一下，強烈的手足無措感猛然襲上心頭。

看着韋伯神情糾結地坐在自己身邊，竹取千燈唇角笑意加深，“即便是我，也不想和目的不純、不懷好意之人喝酒。”

話到這裡，兩人剛才點的酒被送了過來。

竹取千燈舉杯，主動碰了一下韋伯的酒杯，而後開始小口啜飲，心中情緒前所未有的平靜，仿佛眨眼間回到了那個不透進任何光線的地下牢籠。

“你的聲音時常讓我感覺到熟悉。”就在埃爾梅羅二世滿腹心事喝下第一口酒時，竹取千燈開口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格外清晰。

“……”埃爾梅羅二世搭在酒杯上的手指微僵。

“不過探究之事就到此為止吧，我的時間已經停止了。”竹取千燈眸底折射着玻璃酒杯的絢麗光彩，話到這裡再也沒有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