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漆京京不滿道,“我看起來像是差這點錢的人嗎?這樣吧,等你工資發下來了,請我吃飯。”
“好,”言臻說,“地點你定。”
他們說笑着往回走,迎面與獨自一人的孟川遇上。
“诶呦,”孟川拐着腔調說,“我們新人又開單了啊,可真是厲害。”他說完鼓了鼓掌,神情卻傲慢得很。
如果是言臻自己在這裡,他肯定會回怼幾句。
可漆京京也在身邊,他又在一開始便看到過孟川刻意為難漆京京的樣子,便想着盡快帶她遠離孟川。
可孟川依舊不依不饒:“你傲什麼,”他盯着從身側走過的言臻,嗤笑:“需要我提醒你嗎?你的單子都是怎麼來的。”
漆京京猛地轉身,不知道哪句話觸到了她的逆鱗。她快步過去,一巴掌打在了孟川的臉上。
孟川毫無預料,臉被打得一偏。
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也揚起了手。
“你他媽——”
揮起的手還沒降下,他的手腕被狠狠一擰。
“松開!”孟川瞪着面前鉗制着他的言臻,吃痛道:“還不讓人說實話了?你們的單子不都不幹淨嗎?剛剛開的這單,是和客戶睡了,還是和老闆睡了?”
漆京京手掌發麻,聽到這句話隻覺得渾身血液逆流,她紅着眼睛上前,扼住孟川的頸口:“孟川,你說話真惡心!”
已經進帳篷的或者還在聊天的同事們聽到這邊的聲音,紛紛趕過來。
來的時候便已經成了這樣一幅景象——
孟川伛偻着腰,左手握着右手手腕,臉皺成一團。
言臻攔着漆京京,漆京京擡手夠不到孟川,便上腳去踹他。
“我去,活久見,”梁威驚訝道,“竟然有一天能看到京京打人。”
“别看熱鬧了,去幫忙啊!”林蘇趕忙上前幫着言臻拉住京京,并安撫着:“别生氣京京,别和他一般見識。”
銷售一部的人圍在孟川身後。孟川見到自己這邊有人了,忍着痛大聲喊道:“我就是說了實話,看把他們兩個激怒的。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們自己不幹淨,怕我說什麼。”
“做什麼虧心事了啊,”身後有人問道。
孟川嘚瑟地看了言臻一眼:“你們都入職半年多了吧,有見過言臻開單這麼快的嗎?嗬,你們以為他是怎麼開單的……”
他拐弄腔調,釣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幽幽道:“他和姜徊酌睡了啊。”
同一時間,言臻松開漆京京,擡腳踹向孟川的肚子。
孟川往後踉跄幾步,全靠身後一群人支撐。
他捂着肚子,上前和言臻扭打在一起。
“你敢做不敢認啊!”孟川臉上挨着拳頭,出口的話也不能輸,“那天石自源都看到你和姜徊酌一起吃飯了,他什麼性取向,你真不知道?你們當真沒肉.體.交易?要真沒有,第二天你為什麼沒來上班!”
言臻克制着力度,除了最開始的幾下往孟川臉上招呼,剩下的都錘向了被衣服遮着看不到的地方。
本來孟川手就疼,他們兩個很快被拉開。
言臻嘴角挂着血,眼神陰鹜地盯着孟川。
孟川有些脫力,被裴代安和石自源拽着,勉強能站直。
在孟川終于說不出來話的時候,言臻擡手蹭了下嘴邊的血,語氣平靜地對圍觀的所有人解釋:“我很尊重姜博士,他也給了我很多幫助。但我從入職以來,與他從未有過任何不當的行為,姜博士的為人大家一定比我還要清楚,我們坦蕩清白,從未有任何交易。”
緊接着,他看向孟川:“就憑你一張嘴,但凡有腦子的人都不會信,隻會覺得你思想惡心。如果你非要繼續造謠,不管是我和誰的謠言,就拿出床.照來證明你說的是真話,不然沒人信你。”
衆人鴉雀無聲。
言臻轉頭看着漆京京,問:“沒碰到你哪裡吧?”
漆京京搖頭。
他們往駐紮地走的路上,梁威攬着言臻的肩:“行啊小子,有啥謠言就拿出來你和那人的床.照來,這下可沒人敢了,你真會說。”
另一邊大客戶部的同事們還都停留在原地。
他們一直都很尊敬姜博士,很認可他的能力和為公司的付出,自然也對孟川這個關系戶沒什麼好态度。
劉亦大聲說:“都撤吧咱們,省得在這裡多待一會兒,再有什麼謠言纏上咱們。要我說啊,這樣的謠言要是有人信,那真的是沒腦子,怎麼長這麼大的啊。”
陳休拽了他一把,讓他收斂一點。
劉亦非但不收斂,反而往前走着,聲音更大了:“前有京京,後有言臻,哎,小人妒人才啊~”
拽着孟川的石自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那“沒腦子的人”,他首當其沖。
一輪月牙挂在天上,姜徊酌見完客戶又回了公司,繼續參考論文研發新的産品。
這天晚上他接到了很多個電話。
第一個是段珂打過來的,她詳細地叙述了整個事件,詢問姜博士該怎麼處理。
隻是……
她所叙述的,那是她的視角。
“孟川說您和言臻關系不清白,言臻很生氣,和孟川打起來了,之後又對所有人澄清了你們沒有關系。”
姜徊酌聽完沉默了很久,段珂聽不到回答,以為打擾了他,剛想要挂斷。
“你說他很生氣麼?”姜徊酌忽地出聲。
段珂反應了幾秒,意識到這個“他”是指言臻。
“是的。”她回答說。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片刻,最後姜徊酌問:“他受傷了沒?”
段珂:“不太嚴重。”
“好。”
挂斷後,手機屏幕還沒熄滅,下一個電話又打了進來。
就這樣,大客戶部的幾個與姜徊酌相熟的幾個人都打了電話過來。他們說沒人信孟川的話,也說言臻聽到造謠很生氣,把孟川揍了一頓,最後還不卑不亢地解釋清楚了。
其中劉亦說的話最多,他詳細地描述了言臻當時的反應,還有他之後對漆京京的态度。
最後他說:“姜博士,你别說,我覺得咱們公司沒準能成一對兒呢。”
不知道第幾通電話挂斷,姜徊酌伏着身子,一個姿勢停留了好久。
鋼筆點在純白色的紙上,從第一通電話停留到現在,漆黑一片,那處紙已經被點破了。
原來是不喜歡啊。
所以在古鎮和自己一起走時才會一直沉默,所以在車上時才會全程看着窗外,所以隻說自己是他見過最好的老闆,所以才不願意和自己一頂帳篷,所以在淩晨自己走時還會裝睡……
原來這些都是因為不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