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到言臻的身影,視線的途經之處有人影遮擋,他往旁邊挪了幾步,卻依舊沒看到那個人。
看來是回酒店了。
他摸出手機給言臻的工作号發了條消息,問他有什麼想吃的,自己回酒店時給他帶回去。
沒有收到回複。
收起手機的一刻,他不經意地一擡眼,看到孟川自相同的方向出現,邊往這邊來邊朝後看着,整個人看上去有些……
驚慌。
姜徊酌蓦然蹙起眉心。
丁鵬已經背着言臻去了酒店,孟川後怕的心思越來越重,他立刻回到人群裡,極力和别人湊到一起去,起碼讓别人在這個時候見過自己。他想着即便後續事情不可控,也能全部推到丁鵬一個人身上。
至少針劑注射到言臻脖頸時,言臻并沒有回頭,不知道是誰。
孟川看到自己姨父,快步走了過來。
他臉上還帶着驚慌失措的表情,面對眼前的這幾個人,打招呼都磕磕絆絆。
“這是幹嘛去了,”董康溫拉過他,有意想要在林或面前擡高他幾句。
林或應着董康溫的話,禮貌道:“是的,孟經理年紀輕輕,前途不可限量。”
孟川臉上的表情有些抽搐,他盡力正常地笑着:“我和林總聯系也已經有兩個月了,期間……”話還沒說完,他猛地一抖。
“诶?”楚子曈過來拍了拍他,“孟川,怎麼就你自己啊,言臻呢?”
“言臻?”姜徊酌盯着孟川,“什麼意思?”
“不是,你抖什麼啊我又沒用力,”楚子曈不解道。
“為什麼提言臻,他怎麼了?”姜徊酌重複問。
“我剛看到孟川叫言臻去後花園了啊,”楚子曈說,“現在田娜和林蘇找言臻呢,都沒找到,我說過來問問他。”
“我不知道!”孟川咽了口唾沫,應激般地大聲回答。
在場的人皆被他的反應吓了一跳,唯獨姜徊酌。
“你叫言臻去做什麼了,”姜徊酌的嗓音比沁了冰的酒水還要冷,他的目光犀利,将孟川面部的所有微小表情盡收眼底。
“我沒叫他,”孟川立刻反駁,說完後意識到前後沖突,又慌張道:“不是,我隻是和他聊了幾句,别的什麼都沒做。”
孟川越是口不擇言,姜徊酌就越是确定言臻現在一定有事情。
他猛然上前攥住孟川的領口,生生将他拖離原地半米。
董康溫和鐘桂蒙何時見過這樣的姜徊酌,他們不明所以,連忙伸手阻攔。手搭上姜徊酌手臂的一刻,這人冷冷道:“别碰我。”
他繼續盯着孟川,再一次重複:“你知道言臻在哪裡。”
孟川的腦子裡再也找不到借口,他隻得說道:“我和他聊完就回來了,然後……然後丁鵬就過去了。”
“去了哪裡?”
“酒、酒店。”
領口突然一松,姜徊酌撞開他,朝酒店跑去。
在行業内有段時間的人都知道丁鵬不堪的人品和取向,楚子曈暗罵了一聲,跟在姜徊酌身後。
林或見狀,也立刻跟了過去。
孟川立刻拖住董康溫和鐘桂蒙,慌不擇言:“姨父、姨父,鐘老師,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相信我,你們要為我作證,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酒店前台。
周遭的空氣叫嚣着森寒,服務員對視了很多次,為難地看着面前神色陰戾的男人:“先生……請您理解一下,我們不能透露客人的房間号的。”
姜徊酌立刻轉身。
“你聽我說,”楚子曈上前道,“這件事很重要,是有人在犯罪,犯罪你們懂嗎……”
姜徊酌走到一旁,眼底猩紅,拿出手機撥了一個手機号。
那邊很快接通,含笑的聲音響起:“徊酌啊,怎麼這時候給我打電話……”
“會展受邀客戶的住行都是你們安排的,我要丁鵬的房間号。”姜徊酌極力克制着自己的語氣,“現在就給我,出任何事情我負責。”
挂斷後很快收到了一條信息,内容簡短:C930。
姜徊酌快步跑向電梯,沒管楚子曈和林或。
他們追過去的時候姜徊酌已經上了另一個電梯,楚子曈問了負責刷電梯的人才知道他去的樓層。
C930。
他們也到9層時,看到姜徊酌正在踹門,巨大的聲音回響在整個樓道裡。
“言臻!”姜徊酌大聲喊道,“言臻!我在這裡,别怕!”
隻是不論他的力道有多麼大,面前的這扇門依舊緊閉,裡面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姜徊酌一拳砸向智能門鎖,那一刻他的手短暫地失去了知覺,緊接着是洶湧的痛感。
他不管不顧,再次擡腳踹向這扇門。
轟的一聲——
木質門從門鎖處裂開,姜徊酌猛地一推,看到裡面的場景——
丁鵬隻少了件外套,腳上的鞋也不知去了哪裡,正捂着頭,滿臉的驚慌失措。
站在玄關處看不到更裡面,也沒看到言臻。
姜徊酌往裡走了一步,身後兩個人的動靜更為明顯,他忽地止步,嗓音沉得甚至有些抖,說:“你們别過來,楚子曈,報警。”
楚子曈立刻應聲,拿出自己的兩個手機,一個打電話報警,一個打開相機對着丁鵬錄視頻。
姜徊酌是快步走過玄關的,可那幾步的距離,似乎比從宴會廳到這裡的還要遠。
他聽不到自己心跳,更感知不到自己存在的時刻,看到了蜷縮在床邊、兩隻手虛無地攥着熱水壺的人。
心忽然就恢複了跳動。
言臻聽着這些聲音,卻再也沒有力氣睜開眼睛。
他被背回酒店的一路,積蓄的全部力量也隻是拿起門邊的熱水壺,狠狠戳向丁鵬的臉。
至于戳到了哪裡,他也不知情。
但他聽到丁鵬慘叫了,随後他被扔到床上,似乎還挨了一耳光。
後來有些零碎的罵聲,但他意識實在是模糊,聽不進去。他隻是本能地繼續攥緊手裡的熱水壺,如果丁鵬再靠近,會用壺嘴尖銳的位置再次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