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微信後,他又點開支付寶,給父母各自轉了5萬塊。
後來這一夜是怎麼到天亮的,他也記不太清了。
眼睛似乎沒阖過,要麼是看着睡熟的人,要麼是盯着窗外的月亮。
早餐供應的時間到了,他提前打電話要了杯豆漿,還有一個蜜棗餡的甜粽。
接聽的人記下,柔聲問:“請問還有别的需要嗎?”
他想了想,道:“麻煩給備一個碗,一個勺子。”
送來後他沒端進房間内,站在拐角的矮櫃前剝開了粽子。
勺子與碗相觸發出極輕的一聲,同一時間,身後傳來沙啞的聲音——
“姜博士。”
手中動作止住,姜徊酌轉身,看到半坐起來的言臻。
出了大半夜的汗,這人的嘴唇白得厲害。
“喝口水,”姜徊酌要走過去拿給他。
言臻偏臉看到床邊的水,自己拿起來了。姜徊酌便沒再走向他。
喝了小半杯,言臻靠着床頭,回憶起些細枝末節。
在花園裡和孟川說話、脖頸一陣刺痛、丁鵬、姜博士……
他的記憶止在姜徊酌抱他回到房間那時。
看來之後自己就睡熟了,他想。
可是姜博士為了自己應該會有些麻煩,畢竟丁鵬也是個規模廠内的股東。與這家公司鬧僵事小,就擔心這家公司去造謠,敗壞北知的名譽。
畢竟造謠不需要成本,知曉真相的也隻是小部分人,多的是人容易跟着輿論走。
“姜博士,我的事情,”言臻握着水杯,指尖發白,“麻煩你了。”
姜徊酌聽到這句話時沒吭聲,轉身低頭繼續剛才的動作。
小半杯水不足以抵消口中的幹燥,言臻又抿了口水,擡眼看着姜徊酌的背影。
和前一天看到的一樣寬闊,沒了外套,依稀能看到臂膀上的薄肌。
此刻他的兩臂都在動,還有幾聲尖細的摩擦聲。
“丁鵬這家公司……我們是沒有合作的可能了,但我保證,我能開發出三個規模更大的客戶,所以丢了他,也不算太可惜吧……”
“隻是我擔心這件事會對公司造成不好的影響,如果有人去亂造謠,我們很難對每個人都解釋清楚,也會在一定程度上損害公司名譽。所以……”
他的聲音越來越沙啞:“丁鵬是一定要受到懲罰的,但這家公司其他股東如果有意見……我可以去道歉。”
又一陣刺耳的聲音。
言臻看到姜徊酌的背影不動了,并且保持靜止,好久。
“姜博士……”他試着喊。
“嗯,”姜徊酌聞聲轉身,手裡端着個瓷碗。
對視幾秒,姜徊酌朝他走過去,碗也離他越來越近,卻始終高他的的視線一截。
站定在床邊時,姜徊酌說:“你說能開發出三個規模更大的客戶,我相信,也期待你的表現。但是,沒有你去道歉的道理,不論向誰。記得了嗎?”
言臻蹙了下眉,還想說什麼。
“今天端午,吃個粽子,”姜徊酌将碗遞給言臻,“祝四季清平,時常開心。”
言臻有一瞬間的怔愣,他垂眼,看向碗内——
那是一個被剝好、蜜棗已經被挑出後的甜粽。
……
接過碗,言臻用勺子舀起蜜棗邊緣的那層米,送進口中,是甜的。
他咽下去,澀聲“嗯”了一下。
—
後來姜徊酌送言臻回學校。
言臻一直很安靜,一路到學校,竟然是姜徊酌說話更多。
下車時,言臻松了安全帶,轉臉問:“姜博士,這幾天假期你在哪?”
姜徊酌:“……在家。”
“你自己的家?”
“對。”
“我知道的家?”
“是。”
“好,”言臻說。
姜徊酌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視線落在他的嘴唇上,忽地就想起這人咬在自己唇間的時刻。
如果抛去一切不想,是不是也能算個吻。
那時候所有感官都失了,隻能感覺到自己發麻的下唇、以及言臻嘴唇上的一抹甜味。
言臻已經打開了車門,沒走,繼續問:“姜博士,你愛吃甜粽還是鹹粽?”
姜徊酌沒有絲毫猶豫:“甜粽。”
言臻點頭:“姜博士,也祝你平安快樂,萬事順遂,感情的事情晚點再圓滿。”說完後他離開,隻留下個背影。
姜徊酌在言臻離開時就說了“謝謝”,直到人的背影在視線裡消失,他才後知後覺——
“感情的事情晚點再圓滿”。
言臻這是祝了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