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啟回答得铿锵有力:“是。梁少。”
***
此時,悄悄離開房間的謝時舟在郵輪四層。
今天下午在拍大頭貼的時候他就想到了。
或者他應該早點想到還有監控。
周延深在拍賣會出事後已經第一時間着人調查過監控,但也因為那兩人的逃跑路線恰好避開了所有監控而束手無策。
但謝時舟要找的這個監控并不是拍賣會現場,以及那三人追逐逃跑時候的。
而是更早之前。
如果他沒記錯、也沒認錯的話,當時在聽到拍賣師說“雪之玫瑰”被搶走時,他瞬間看了過去,而那三人之間的其中某人,他似乎在哪裡見過。
但他怎麼想也想不起來,興許隻是在某個地方輕輕一瞥,有那麼一個印象。
直到剛才和周延深一起乘坐回皇家府邸的電梯時,如電光火石般的,他倏地想起自己在哪裡見過那人。
是在他和陳平第一天登上翡翠号,由侍應生領上皇家府邸的過程中,對方在電梯裡和他們迎面碰上。
居然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謝時舟心底暗暗驚疑。
如果是這樣,那他現在可以基本确定那三個人是沖着“雪之玫瑰”來的。
那他的立場也會轉變。
最初,他以為這隻是一場無預謀無計劃的随機搶劫案,所以那時為了不讓“雪之玫瑰”落入他手,他才奮起直追。
可現在來看,這樁搶劫案并不簡單。
對方并非沒有計劃,他們拼盡全力也要在這座海上孤島奪走“雪之玫瑰”,也可以從側面說明他母親的遺物,含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而他需要知道這個意義到底是什麼。
盡管通過刺青男的種種反應能夠确定他們還會有下一次行動,他謝時舟同樣可以守株待兔,甕中捉鼈。
但現實情況是,如果剩下的兩人被抓住、羁押,他們所有的行為都将在周延深的掌控之中。
屆時謝時舟想要和那三人對話,探聽“雪之玫瑰”的秘密。
周延深也肯定會跟在身邊。
就算他知道隻要自己向周延深表示質詢過程中不希望被打擾,周延深也一定會聽話地離開。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這麼做。
不想這麼直白、明目張膽、理所當然的利用周延深對自己的心意。
而且,在觀景玻璃艙那一個輕柔的擁抱總會毫無預兆地浮現在眼前。
意識到思緒漸漸走遠,謝時舟輕吸口氣,壓下那些試圖幹擾他的畫面。
何況周延深本來也和這一連串的事情毫不相幹,如果不是因為他,周延深也不會被卷進來。
所以他必須在周延深找到另外兩人之前,問出他們搶奪“雪之玫瑰”背後真正的原因。
***
郵輪監控室設在四層。
狹長的走廊仿佛一條深不可見的甬道,牆壁逼仄得像是要将人壓得喘不過氣,白熾燈自頭頂照射下來,落在金屬質地的門上,泛着冰冷的光輝。
四周寂靜得可怕,每一步落在地闆上的腳步聲都清晰可聞。
一切都過于不同尋常。
監控室哪怕是換班也不可能不設置工作人員,更不可能整個監控室都如死寂一般。
謝時舟放緩了腳步,手掌輕輕壓在金屬門上。
出乎意料的沒有鎖門,甚至還露出一條幾厘米的縫隙。
謝時舟不動聲色地通過這條縫隙向裡看,液晶屏幕散發着鬼魅幽藍的光。
謝時舟沒有掉以輕心。
他手臂用了些力氣将金屬門推開,金屬門發出咔滋咔滋的聲響。
直至門大開,謝時舟才得以看清監控室内的景象。
監控室的燈是關着的,所有監控攝像頭都完好地運行着,三面牆上全是碩大的顯示屏,監控幾乎涵蓋了郵輪上所有的公共區域。
謝時舟目光一掃,便移開。
而在最左下角,标識為“奧利弗意式餐廳”的顯示屏上,忽然出現了陳平的身影。
***
陳平是在謝時舟離開後不久前後腳跟着離開房間的。
他總覺得有些不踏實,這種不踏實的感覺毫無根據地出現,令他不安。
陳平坐在餐廳用餐,他透過玻璃窗望向夜晚下的深海——遼闊且深不可測。
他沒來由地想到了這次計劃最初的時候。
那是在一個天氣陰沉、雨季來臨的下午,他在自己的辦公室翻看文件,右眼皮卻一直跳個不停。
沒多久他就接到了一通陌生來電。
接通後他更是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給他打這通電話的不是别人,正是明正醫藥的首席執行官——江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