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擠進人群,東走西竄總算跑到前排去了,此時賽場上的兩人已經打得難舍難分。
莫君珩以一柄劍煥發出無數劍意,淩空列成劍陣,直直刺下,勢要讓對方無路可逃,令狐舟作為蓬萊島少島主也不是吃素的,右手一震便是一道掌風,直直迎向劍陣,抵消掉小部分劍意後,腳踏虛空而起,交錯幾步即可逼近對手,他最擅長的便是近身對戰。
莫君珩來不及收回劍意,隻得赤手空拳地與他對打,兩人有來有回,看得衆人眼花缭亂。
溫頌:這究竟是在比武切磋呢,還是在給閻王添業績呀。
至少在他沒有來到現場以前,他都以為交流切磋應該是不見血光的,哪成想場上的兩人居然打得這麼殘暴,莫君珩一改往日作風,所出招式像是要将對方往死裡打,另一人則完全相反,似乎是有所顧忌,沒敢下死手。
溫頌偷摸戳了戳旁邊的修士大哥:“這不是交流大會嗎,怎麼感覺他們都要血濺當場了。”
大哥吐掉瓜子殼,一副“你算是問對人”的表情,開始繪聲繪色地給他描述當時的情景,結果越說越興奮,硬是要抓一把瓜子給溫頌,讓他參與讨論。
修士大哥也沒心思去看比賽了,就邊磕瓜子邊聊八卦,“你說莫君珩的胞弟得長成啥樣啊(磕瓜子嚼嚼嚼)”
溫頌裝傻充愣,準備套話:“誰知道呢,咱們都沒見過,怎麼這少島主就得讓人嫁給他呢?”
修士大哥吐掉瓜子殼,佯裝神秘地說:“其實我見過。”
“前些日子有人拿着那天的存影石出來賣,價格看得我直抽抽,太貴了,不過誰叫我好奇呢,就花大價錢去買了一塊,說實話我覺得他弟弟長得不咋地,還有點醜。”
溫頌剝瓜子的手一頓,狐疑地看向大哥,隻見對方眼裡滿是對八卦的熱情,絲毫沒有含沙射影的意思。
——大哥,你知道跟你聊八卦的,就是你口中的“莫君珩弟弟”嗎?
還是說大哥心裡門兒清,就非得在他面前吐槽他長得醜。
他内心苦澀:沒有十年大潤發的殺魚經驗,都受不住這種打擊。
修士大哥将五顆瓜子丢進嘴裡一起磕,繼續吐槽道:“怒發沖冠為紅顔也不是不能理解,你說他弟弟都長成那樣了,這倆人居然還打得起來”,他啧啧稱奇,“看來修真界的審美水平是肉眼可見的下降啊。”
随即話鋒一轉,又自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我瞧你也是有幾分姿色,要你是莫君珩他弟弟,我都覺得那少島主的審美還算正常。”
溫頌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你說大哥沒見過他吧,又斥巨資買了存影石,說大哥見過他吧,又說他長得比莫君珩弟弟好看些。
腦子都快被繞暈掉,他尬笑着,附和似地點點頭:“大哥你真擡舉我哈哈。”
賽場上忽然一聲巨響,全場目光重新聚集,隻見場地上沙塵彌漫,待塵霧散盡後,衆人才得以看清場上的形勢。
莫君珩迎風鶴立,衣袖被豁出好幾道口子,邊緣浸有血迹,眼神淩冽又堅定,他說道:“你現在取消賭約還來得及。”
令狐舟被重創在地,身上的經脈瀕臨破裂,他用手肘支起上半身,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取消賭約可以,你明天就得将他嫁于我。”
莫君珩眉眼一壓,腦海裡不受控制地開始回放自己站在高堂上看着溫頌成親,以及自己趴在屋頂上偷窺陰陽兩合的場景。
夢裡看不清的人臉,在此刻卻逐漸顯現成令狐舟的模樣。
一直壓抑在内心深處的嫉妒與不甘,在此刻也如決堤之患,難以遏制。
眼瞳漆黑,像淬有寒冰那般溫度極低。
他提着劍步步逼近:“你、在、找、死!”
劍氣沖破九霄,随着執劍者的逼近直直壓去,直擊令狐舟面門,他下意識擡手護住臉。
千鈞一發之際——
“莫小兒!手下留人!”
聲音雄厚帶有磅礴氣勢,似隻無形大掌壓住莫君珩的蓬勃殺意。
話音剛落,一道寬厚的氣牆拔地而起,莫君珩當即被彈出幾步外,堪堪穩住身形。
衆人循着聲迹看去,隻見不遠處的虛空中踏出一頭發花白的老頭,在令狐舟身前落定,與莫君珩對峙相望。
他朗聲大笑:“不過切磋交流而已,莫小兒切莫當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