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重衍蹲在石台邊,微微有些肉感的小腿靠在他的肩膀上,羅襪一圈圈堆在腳踝,擦過他脖頸處的青筋,叫人隐約嗅到上面附着的暖香。
因常年使用鞭子,他的手掌上生有很多厚繭,緩緩摸上光滑細膩的肌膚,卻叫溫頌無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裴重衍輕輕握住小腿肚,警告道:“别動,再動就真沒得救了。”
這句話雖然恐吓成分居多,但聽到溫頌耳裡卻像是閻王催命來了,他本來就怕得要命,現在被裴重衍這麼一吓,眼淚又開始唰唰地掉,顫着嗓音說:“我不動,但是你、你能不能别撓我癢癢。”
“我怕癢。”
裴重衍看稀奇似的瞧了他一眼,心想以前在他手底下幹活兒的時候,也沒見這麼嬌氣啊,怎麼在大師兄手底下養了一段時間就渾身毛病。
想起這隻蠢傀儡還救過他的命,即将脫口而出的嘲諷又被憋了回去,他略顯僵硬地回答道:“知道了。”
手掌移向傷口逐漸收緊,将小腿肉擠出突兀的弧度,暗紅色的血不斷湧出,痛得溫頌隻敢咬住袖口,生怕發出丁點兒聲音影響解毒過程。
巴掌大的小臉被袖口遮住,臉頰因為憋氣也泛起淡淡绯紅,感受到微涼觸感貼上傷口的那刻,溫頌沒忍住小小地嗚咽了一聲。
兩個綠豆大小的血窟窿被含進嘴裡,連帶着細膩腿肉也一起陷入其中,裴重衍吸得很用力,有時還會用粗粝的舌尖抵住傷口邊緣,讓傷口内的毒血盡可能地往外流。
吸一口,吐出來,再吸一口,再吐出來。
反反複複幾次,溫頌感覺自己的小腿都快沒知覺了,那處皮膚才被人從濕熱腔室中釋放,他睜着滿是霧氣的眸子去看傷口,周圍有着很明顯的吮吸痕迹,還泛着一層似有似無的水光。
“已經把毒都吸出來了嗎?”
裴重衍将口腔中殘留的毒血吐幹淨,擡手将嘴角的血迹擦去,薄唇異常殷紅。
他沉下眉宇,語氣肅然:“還沒有,已經有部分毒素深入經脈了,隻能用内力壓制。”
溫頌再也憋不住了,放聲大哭起來:“我怎麼還是會死啊。”
裴重衍握住他的腳踝将腿慢慢放到地上,站起身來,峻拔挺立的身影擋住大部分日光。
溫頌身量單薄,此刻被罩進寬大的影子裡,擡眼也看不清對方的神色,隻聽得見他緩緩開口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說完連裴重衍自己都愣住了,他什麼時候這麼在乎别人的感受了。
或許是因為這隻蠢傀儡是他的救命恩人。
也可能隻是看在大師兄的面子上,畢竟平日裡都把溫頌這個胞弟如珠似寶地護着,現在大師兄下落不明,他可不能讓溫頌在自己身邊出任何差錯,到時候要是追究起來,估計他也逃不了幹系。
裴重衍給自己找好了理由,心安理得地繼續開口道:“我先用内力暫時延長毒發時間,等回到宗門再讓師父給你解毒。”
雖然不知道師父會不會答應,但現階段隻能搬出玄清劍尊的名諱,來安撫溫頌踹踹不安的内心。
溫頌扯着袖子揉着眼眶裡的淚花,乖巧地小聲答應道:“好。”
還未完全恢複的内力,被源源不斷地輸送到經脈中,以風卷殘雲之勢将剩餘蛇毒吸附打盡,壓縮成藥丸大小的黑霧停滞在原地,避免順着經脈流遍全身。
而随着内力的持續流失,裴重衍的臉色則是愈發灰敗,身上隐隐有愈合迹象的傷口也逐漸變回最初的猙獰模樣。
他微微凝氣,又是一股雄厚的内力流入經脈,在黑霧表面形成一層隔離屏障,防止黑霧散發餘毒污染周邊經脈。
溫頌的氣色逐漸紅潤起來,緊蹙的眉頭也緩緩舒展,他用力繃起小腿肚,發現傷口居然在短時間内愈合結痂了,而且怎麼碰都感覺不到疼。
他頓時有些感動,眼淚汪汪地看向裴重衍,軟着嗓音道:“謝謝,你真是個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