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以前總是在夥食方面苛待他們這些傀儡,但是現在居然舍得用僅剩的内力幫他壓制毒素,就好像作惡多年的壞人忽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般,讓人覺得既詫異又感動。
裴重衍頂着過度透支的表情,随口說道:“就當還你的救命之恩了。”
哪知溫頌聽到這句話,神情忽然慌張起來,一把揪住他的袖子,解釋道:“我救你是發自内心的,沒有、沒有挾恩圖報的意思。”
語氣異常急迫,像是怕他誤會什麼。
裴重衍心下覺得奇怪,轉頭看向他,卻正好對上一雙含羞帶怯的眼睛,眼眶裡氤氲着霧氣,就這麼忽閃忽閃地望着他。
再領悟不出這是什麼意思,裴重衍都覺得自己的多情道白修了。
這蠢傀儡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腦海裡忽然冒出無數種猜測,讓裴重衍幾乎無法靜下心思考。
他猛地甩開溫頌拉住他袖口的手,情緒激動且惡劣地說道:“你以為你是誰?”
“誰管你救我有什麼目的,反正現在我們一碼歸一碼。”
充滿着期待的眸光逐漸黯淡,溫頌垂着頭,收回定格在空中的手,眼尾淺淺下壓泛着一絲淺紅,有些不知所措。
裴重衍脖頸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臉色也因為情緒起伏過大而急速脹紅,他死死地盯着溫頌的每一個小動作,隻覺得心裡一陣窩火。
這蠢傀儡怎麼敢喜歡上他的啊?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至少在現在想來,裴重衍覺得自己情緒過于激動的原因,是他覺得被一隻死物觊觎上,有點虧面子,畢竟傀儡這玩意兒在他們湘西裴家看來,就是連牲畜都比不過的存在。
當然他的腦海裡也存在着其他一些不為人知的感受,傳到嘴邊卻被硬生生地壓回去,最終脫口而出的是:“你以為你是誰。”
像是在諷刺誰,又像是在提醒誰。
瞧着對方一副為情所傷的模樣,裴重衍真是心煩意亂得慌。
再跟溫頌呆一塊,估計腦袋都要被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與想法攪成漿糊。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在山洞裡再呆一天,我們就可以出去了,别亂跑。”
随後腳步虛浮地往山洞另一側走去,坐下開始琢磨:這隻蠢傀儡哪來的底氣喜歡他啊?
琢磨着,琢磨着。
眼睛就不自覺地撇向山洞另一邊。
溫頌背對他蜷縮在角落,線條平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偷偷地哭。
他的問題就變成了:這隻蠢傀儡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啊?今天開始喜歡的,還是以前就喜歡?
然後越想越偏。
開始回憶從前的點點滴滴,企圖尋找一些蛛絲馬迹,來印證——
溫頌究竟是什麼時候喜歡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