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兒,你那油如何?倒是沒見着大街上賣油的。”隔壁包子攤的老闆人少時,坐下來閑聊打發時間。
江雲雖不擅長和陌生人說話,但還是鼓起勇氣小聲搭話:“都是這季山裡、新鮮的菌子,有辣口的、也有加肉的。”
江雲把竹筒微微往包子老闆那邊傾斜,誘人的香味瞬間傳到包子鋪老闆那邊。
“嘿喲!這味道可了不得,可香,”包子老闆做了這麼多年吃食,還是第一次聞見這麼香的菌油。他伸長脖子往另一個竹筒看,好家夥,裡面還有指甲蓋大小的肉丁,看着就足夠誘人。
隻是這價格想來不便宜,他心思一轉,打探道:“怎麼賣的?”
江雲有些激動,趕緊道:“素油二十五,葷、葷油三十文,”說快了言語有些磕巴,他看包子鋪老闆沒注意這些,才松了口氣。
定價也是實誠價格,比酒樓的更香更便宜,包子鋪老闆看了眼不算好的生意,道:“這樣,我買一斤素辣油,你給我拿來。”他那包子肉餡的就能賣兩文,一斤油還是買的起。
第一筆生意來了,江雲和張翠蘭都開心。竹筒是特意量過的,一筒正好裝一斤左右,麻繩一穿提上就能走。
一下子入賬五十文,扣去成本能賺二十文呢。張翠蘭一高興,熱切地和包子鋪老闆聊起來:“您一吃就知道,我家的油味道可不一般。看您是頭一個顧客,我給您贈一兩,也添個喜氣。”
一兩不多,那也是平白得來的。包子鋪老闆也豪爽,沒推拒收下了。
包子鋪老熟客陸陸續續坐下,上包子的時候才發現多了一小碟子油,裡面還有菌子辣椒碎,不用湊近都聞見香味。
“牛老闆今天換吃法了?”
“可不,新得的菌油,看你是老熟人送你一碟子沾着吃,準好吃,”每碟子倒了一小勺,這麼吃能用好幾天呢。
老熟客試探性沾了點油,裹滿菌油的小籠包往嘴裡一送,肉餡和菌菇香頓時融合四溢,是不一樣的美味。
他又猛塞了幾個,怎麼都吃不夠似的,拍桌子道:“真不賴,給我再來兩籠,裹上菌油帶回去給家裡人嘗嘗。”他妻子懷孕,就愛吃辣的,正好買些回去給妻子漲漲食欲。
牛老闆也沒想到效果這麼好,給老熟客裝完包子後也叫賣起來,“前十位顧客免費送油碟咯,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了……”
包子哪家都能吃,送油碟的倒真沒有。牛老闆剛嚷嚷完,就見路過的人都往這邊來,搶着買包子。
“我我我,我第一個,”搶占第一的男人氣勢逼人,就沖着白占的便宜來的,畢竟也沒誰家這麼奢侈,吃包子還能沾油。
牛記包子鋪排了長長的隊伍,這邊江雲也看在眼裡,他做的東西能這麼受歡迎,自己也很高興。
“牛老闆你這油咋做出來的?就是比我家那位做的好吃,”一中年男子吃的嘴唇發紅,連碟子最後一點油都用包子蹭了吃。
“哪裡是我做的,是在旁邊那位小夫郎攤子買的,他家賣的還不貴呢。”他也不占人便宜,得了人家免費送的一兩,自然要給宣傳宣傳。
鋪子上的食客一聽,這才發現不遠處一個小哥兒和婦人在叫賣,而且已經排了不少人了。鎮上識貨的人多,沒等牛老闆宣傳就有人覺出好吃。
張翠蘭隔幾口氣就叫賣一遍,來人都要問一下價格。
江雲則忙着稱重包裝,有人出手大方,一買就是三斤,交貨時他小聲囑托:“您拿好。”
也有人挑挑揀揀在壓價,排隊的胖夫人挎着籃子始終不滿意,道:“你這菌子都是山裡摘的不要錢,三十文太貴了,二十五文成不?”
張翠蘭見多了這種人,也不生氣:“您打聽打聽,菌子這種山鮮酒樓收的多貴。我們娘倆天不亮就上山,就為了這一季的辛苦錢。再說了,裡面這肉也不止這個價,要是去酒樓買多的錢都有。”
胖婦人被怼的無話可說,臉色很不好,嘟囔道:“誰知道你這裡面加的是不是爛菌子……”
若說嫌貴想壓價,張翠蘭沒說什麼。但若是砸她家招牌,那就不樂意了。
張翠蘭嘴角一耷拉,笑容瞬間消失道:“都是小本生意,咱也沒得為了幾文錢的利坑人不是,是好是壞會吃的人一吃就吃的出來。”
江雲也看出這人是故意找茬,道:“嬸子您放心、都是我們仔細挑選過的,沒有壞的。”他不如張翠蘭會說,但也知道為自己分辨一二。
後面排隊的人也不耐煩:“你不買趕緊走,别耽誤我們時間,”這是剛才在包子鋪吃早食的那位食客,聽了牛老闆的介紹專門跑來的。
胖婦人臉子挂不住,轉身嘀嘀咕咕走了:“什麼稀罕的,”隻是那背影跟逃竄似的。
三桶共六十斤,不到一上午就賣完了,後面沒買到的人滿臉可惜。
江雲便開口道:“後日、後日還有賣。”
聽說還有,沒買到的人精神都來了,“小郎君你說好了,後日我定然來買。”
不到一上午的時間,油賣的幹幹淨淨,娘倆目瞪口呆看着闆車上那一山銅闆……沒錯是一山,沉甸甸的,怕是這輩子都沒摸過這麼多。
江雲有愣住,沒想到能賣這麼多。至于是多少他不知道,隻知道兩個人數都要數一個時辰才能數完。
張翠蘭從驚喜中回過神,拉着江雲趕緊道:“眼下中午,你去找武小子來,咱三一起去錢莊把銅闆兌成銀子,這麼多可帶不走,娘在這看着錢等你們,快去。”
這不是個小數目,萬一有那起歹心的來搶,她和江雲也不一定打的過,隻有把顧承武叫來一起。
江雲很珍惜親生賺的錢,聽了張翠蘭的話趕緊走,分别前記得相公說過,箭場在榕樹街,是鎮裡唯一一個箭場。
隻是到了箭場門口,看到裡面人群中被簇擁的顧承武時,他卻呆呆愣住了,腳下如同灌了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