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院裡撿的桂花已經曬幹水分,趁着幹娘山上忙活,江雲提前做好晌午飯。顧承武中午大多鎮上吃,娘倆隻有兩人,飯食最簡單。
舀一瓢灰面,和成面團切成厚實的面片子,吃起來又嚼勁還頂飽。之前張翠蘭曬的筍幹還有,泡了和腌臘肉一起炒,搭面片湯最是下飯。
桂花江雲打算做成桂花糕,這種糕點大曆民間百姓常吃。用糯米粉、少量面粉、糖霜就能蒸一鍋出來,桂花的清香和糖霜的甜口,蒸出來軟軟糯糯,老人小孩都能吃。
也方便攜帶,往袋子裡一裝便能帶上,江雲一邊做一邊想起顧承武,還能多給他帶着鎮上吃。
張翠蘭和徐大娘趕在晌午前從後山下來,遠遠一看收獲豐富,各類菌子都有,還有些山上采的野果,吃起來酸酸甜甜。
張翠蘭給徐大娘結了工錢,徐大娘也不客氣,這年頭婦人夫郎想賺些體己錢不容易,她樂呵呵道:“成,給你送到門口,往後再有這好事一定找我!”賺了錢,臉上都是笑。
張翠蘭把采的菌子倒在一起,背簍還給徐大娘:“那是自然,也到晌午了,你快些家去,等炸出菌油來送你嘗嘗鮮。”
兩人是無話不談的手帕交,送來送去也都不客氣。
張翠蘭背着滿滿一背簍菌子,回家就聞到勾肚子的飯香,知道定是雲哥兒做了好吃的。
“回來了,前幾日雨水足,今兒我和你嬸子又去的早,采了不少呢,褲子都打濕了。”她把菌子往地上一倒,鋪了滿滿一地。
江雲也有些驚喜,其中有些菌子在鎮上都能賣出高價呢。
他給張翠蘭倒了半盆熱水,道:“娘先、先洗手,我舀飯。”
“好,”張翠蘭洗了手,回房裡換上幹淨的衣裳,跟着江雲一起端飯。
面片湯和筍幹臘肉剛炒好,張翠蘭正趕上回來吃。在山上跑了半天餓的快,坐上桌子話都顧不上說,一個勁埋頭吃。
填飽肚子,娘倆才開始忙碌,一堆菌子摘選清洗晾曬,又是一番功夫。
農家歲月悠長,忙忙碌碌一天就過去了。張翠蘭和江雲在竈台前計劃明日的買賣,卻不知道手上的銀子已經被惦記。
江家,江玉珍一聽說弟弟病了,急的抛開鎮上的丈夫,背着婆母偷偷從夫家拿兩條肉往回趕。
她沒少幫扶這個弟弟,不是偷偷從夫家拿肉就是拿面,這些年也是仗着自己的補貼,才在娘家有了足夠的話語權。
而江家,劉桂花和江順德坐在卧房裡,盤算着主意。一聽院門外傳來動靜,劉桂花趕緊拍拍江順德:“回來了回來了,你先躺下,别露餡。”
江順德立馬裝作頭疼腦熱的模樣,一躺下嘴裡哎喲不停。
江玉珍沒走到門口就聽到動靜,拎着肉可心疼的緊,推開門就吆喝:“這可是怎麼了,我上次回來還好好的,怎的突然就病了。”
“大姐,你可算是回來了,郎中說了,當家的這是累病了。”劉桂花和江順德眼神一交換,心照不宣開始訴苦。
那兩條臘肉實在是香,江順德看的直咽口水,差點沒裝下去,被劉桂花在被子裡一掐才老實。
一聽說弟弟是勞累所至,江玉珍叉着腰臉一橫,沖柴房方向大聲喊道:“雲哥兒呢,地裡的活不都是他做嗎,莫不是又學他那死了的娘在我們家白吃白喝偷懶?”
說着就要去柴房找人,好好擺擺她長輩的威風。
劉桂花是一副愁苦受委屈的模樣,趕緊拉住江玉珍的手道:“大姐還不知道呢,雲哥兒早嫁出去了,眼下是村西顧家的人了,怎麼好勞煩他呢。”
關于江雲嫁人這件事,江玉珍半點不知情,畢竟當初江雲本就是被劉桂花賣去配陰魂的,說了也不光彩不占理。
江玉珍也是愣了一下,她嫁去鎮上,不知道村裡還有個顧家,隻當是什麼窮酸泥腿子。當即氣的不行,拿足了長輩的款:“就是嫁了人那也是從咱家出去的,自家爹病了還能不管?我倒要瞧瞧,他那夫家還能容得下這麼個不孝順的哥兒?”
放下臘肉,沈玉珍氣勢洶洶就要往村西走。
劉桂花要攔不攔道:“算了大姐,咱都是做爹娘的,不好總麻煩嫁出去的哥兒,我和你弟弟受點委屈沒什麼的,”說完捏着帕子哭的傷心。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才縱着那小蹄子目無長輩,”江玉珍拍拍劉桂花的手道:“就要讓他知道,該怎麼好好孝順長輩,一個哥兒還想爬到長輩頭上不成,反了天了。”
無論在鄉下還是鎮上,誰家要娶了一個不孝的哥兒,說出去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更甚者被休棄的都有。
江玉珍就是仗着孝順的名頭,狠狠拿捏住大兒媳婦,這才有了足夠的當家權。再說了,他男人可是給薛典史大老爺手底下做事的,說出去都能吓死鄉下的泥腿子,難道江雲的夫家還能為了一個不值錢的哥兒和她作對?
若不叫她拿住場子,以後還怎麼在江家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