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鬧哄哄的集市到晌午安靜下來,買菜的婦人夫郎都各自回家做飯,賣菜的也背着背簍回村。包子鋪老闆隻做早上的生意,這會兒收了攤,和張翠蘭江雲打了招呼,也回家去了。
江雲和張翠蘭看着一小山的銅闆,喜上眉頭樂的不行,“可真不少呢,加上賣魚的錢,比上次還多。”
江雲也高興,“我、我還是第一次賺這麼多錢,”
張翠蘭知道,江雲在劉桂花手底下磋磨,賺再多的錢也不會是自己的。眼下擺脫了江家吃人的窩,總算是能好起來。
到錢莊裡去兌銀子,錢莊夥計知道二人是自家少爺的朋友,直接免了排隊。一小山的銅闆,放在手裡是三錠白花花的銀子。
扣除本錢和分給張翠蘭的錢,加上這次準備的菌油足夠多,比上次還多賺了五百文。江雲捧着銀子,不敢相信這是自己能賺到的,小心翼翼放進荷包,一個都不敢掉。
“可算松快了,”張翠蘭也高興,她也跟着賺了好幾百文,這可是以前做工一個月才有的。繼而又遺憾:“可惜不能一直賣,菌子也就春秋才有,再想做也就隻有等來年。”
江雲安慰張翠蘭:“來、來年我們多做些。”
冬天一過就是春天,雨一下又能冒出來很多,也就幾個月的時間。
這麼一想也是,每年多多少少都有賺頭,張翠蘭也不覺得可惜了,道:“不做菌油正好也閑下來休息休息。”
忙了一上午,江雲和張翠蘭都餓的不行,想快點到箭場找顧承武一起吃飯,卻被箭場小厮告知顧承武不在,連帶着薛含星也出去了。
“顧師傅交待過,讓你們先回去,”小厮道。
張翠蘭看了眼江雲,道:“武小子向來是個妥帖的,定是遇上了要緊的事。咱自己去吃,吃了也早些回家歇息。”
“好,”江雲點點頭,剛才有些失落,但一想到晚上就能見着,失落感頓時消失,心思都放在吃什麼上。
鎮上午食花樣多,便宜的、貴的吃食也不少,今天娘倆賺的多,也沒委屈自己的肚子。花了二十文吃面,又到對面雜鹵鋪子買了點鹵下水。
江雲夾一筷子鹵下水,咬一口皺着眉,這下水沒處理好,腥味去的不足。而且鹵料的味道也不好,辣味放的調料比例不對,導緻香料味太重。五香的也不知加了什麼東西,吃起來奇怪。
倒也不是他嘴挑,外祖把手藝傳給他娘,他娘又傳給他。他才知道北邊的雜鹵是怎麼做的,和南邊是兩種口味,用料上大有講究呢。
方子江雲一直都記得,也自己改良過,還算不錯。隻是娘去世後,他就不再做了,不想便宜了劉桂花的嘴。
張翠蘭沒吃過北方雜鹵,隻覺得眼下的味道也還行,至少和蒸菜、炒菜味道大不相同,算是吃個新鮮。
娘倆吃飽喝足往家趕,而顧承武卻停留在一家胭脂鋪外面。
來買胭脂的大多都是女人夫郎,男人倒少見,小二打招呼:“客官是給家裡人買?”
顧承武颔首,道:“小哥兒用哪種?”
小二了然,或許是給夫郎或者哥哥弟弟買,連忙取出好幾個盒子:“這是咱鋪子裡賣的最好的,粉質細膩容易上臉,顔色也别緻,最受年輕小哥兒歡迎。”
盒子一打開,各種各樣的紅,唯有一盒顔色淺淡。江雲嫁過來後,因吃的好膚色也養白了許多,不施粉黛也容貌清秀,很适合這樣的顔色。
“就這盒了,”他也不知道适不适合江雲,隻是憑空想象。先買一盒,若是不喜歡,再換也行。
小二給包了起來,道:“看您是新顧客,這盒原本二百二十文,收您二百文就成。”這種生意,做的就是回頭客。胭脂比酒肉還貴,許多富戶嫁女兒小哥兒,還會把胭脂作為嫁妝之一。貴雖然貴,也是真的好看。
顧承武拿了一兩銀子出來,小二眼神一動,知道是個有錢的,面上不動聲色。一邊剪碎銀一邊搭話問:“咱店裡除了胭脂,上好的口脂、手脂也是有的,塗上那叫一個好看,您要不瞧瞧?”
說完,果然見顧承武神色動容,也不等人開口,小二直接把各色口脂、手脂擺了出來。
顧承武不理會小二想賺錢的小心思,隻覺得再多的東西都配的上小夫郎,才一一挑選起來,最後選了一盒微紅的口脂和潤手油。隻送江雲也不成,又給張翠蘭也買了盒擦手的,免得冬日生凍瘡。
小二可算是樂開花了,道:“一共八百文,東西您收好。”
給錢時,卻發現顧承武手裡多拿了一兩銀子,小二驚詫,小聲問:“您這是……”
顧承武看了他一眼,抛了抛手上的銀子,道:“向你打聽個人,事辦成了,銀子就歸你。”
小二咽了咽口水,趕緊伸出脖子看了眼掌櫃在不在,道:“您要打聽誰?”
“賀縣令家的七少夫人。”
小二愣住,那可是官老爺家的人,他有些不敢說。可看了那沉甸甸的銀子,有些蠢蠢欲動,糾結片刻咬牙道:“您說,隻要不是越線的,我能辦就辦。”
……
中午的雜鹵和手擀面分量大,江雲和張翠蘭晚上都沒怎麼餓,隻給顧承武炒了個肉片,娘倆喝點粥潤潤肚子。
飯菜煨在鍋裡,江雲左手拿着半包菜種,右手拖着沉重的鋤頭往院子外面走。
張翠蘭看見了問:“後院不是有地?”
“後、後院我種滿了,院子外有塊、雜草地,可以開出來,”江雲說道。
冬日吃的東西不多,趁着眼下能多種點菜就多種點,到了天冷也不愁吃的。江雲肚子不餓,想着開菜地消化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