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奇頓時有些氣惱,“和我道歉結果到最後也沒主動加我微信,現在還搞失蹤,蘇黎你真是氣死我了!”
她停下腳步,站在橋上往下看,心底一片空白。湖邊坐着幾個人,隻看着湖面發呆。
秦舒奇忽然想起,之前好幾次在湖邊撞見蘇黎。她經常一個人坐在無人的角落,靜靜地思考,那雙眼眸中總是閃過幾分陰郁,和她記憶中嘴角帶笑,眼神溫和的蘇黎很不一樣。
想到這裡,她立刻走下橋,往湖邊走去。走過很長一段路,秦舒奇眼神掃過湖邊的每一個人,最後來到一棵柳樹下,這是蘇黎平時喜歡待的地方。
可是現在卻沒有蘇黎的身影。
“我想錯了嗎?”秦舒奇自言自語道,“說不定她隻是出校門有事,碰巧手機沒電,現在充上電導員已經聯系上她了呢?我幹嘛這麼擔心她。”
她自嘲地拍了一下腦袋,在樹下的椅子上坐下,愣愣地盯着泛着光亮的水波。
“秦舒奇,你怎麼在這?”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聽到聲音,秦舒奇條件反射般轉頭,看見蘇黎從旁邊的叢林小徑走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的石頭好像落下了。看見身穿淡色長裙,似林中仙子的蘇黎向她走來,她覺得眼眶有些熱。
“我就是想一個人在這裡看湖而已。”秦舒奇轉過頭看湖,嘴硬道。
蘇黎淺笑,在她身旁坐下,也向湖面投去目光,輕聲說:“我也喜歡一個人看湖。”
“當我的目光順着水波而移動時,這湖水就好像在洗滌我的雙眼,洗滌我的大腦。我喜歡這種清空煩擾的感覺,平靜安甯。”
秦舒奇一時聽愣了,大腦沒能做出反應。她覺得此刻蘇黎和她印象中很不一樣,曾經的她不會這麼多愁善感。
又或者,她其實沒那麼了解蘇黎。
兩人接着沉默良久,好像都在享受此刻的甯靜,周圍隻剩下鴨子的叫聲。
秦舒奇終究還是沒忍住,“你今天上午班會沒來。”
“嗯。”蘇黎回道,“我忘記上午有班會,手機也沒電關機了。不久前我才發現手機沒電,剛剛碰到徐宇學長,他把充電寶借我,我這才看見消息。”
“小璇現在怎麼樣了?”秦舒奇問。
“她被送回家了,接下來應該會被更嚴格地看管,至少一周不能出門。”
秦舒奇有些詫異,“這麼……嚴重嗎?”
“不管怎麼說,她對小璇還是很包容的。我母親對我們的要求很高,她就是想挫挫小璇的銳性。”
聽着蘇黎似溫暖又帶有悲傷的語調,秦舒奇喉嚨有些發澀。“昨天是發生什麼了嗎?”
蘇黎轉頭和她對視,顧左右而言他:“你記不記得高一上學期的時候,我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秦舒奇怎麼會忘記呢?那個時候她惦念蘇黎到無法靜心學習,但是班上沒有人知道蘇黎為什麼請假,畢竟作為她最親近的朋友都不知道,别人更是無從知曉。
有一次秦舒奇狀似無意地問班主任,對方卻表示蘇黎家長沒有細說原因。她不知道老師是不是故意瞞着她,但她隐隐覺得這件事不簡單。
後來蘇黎回到班上,看起來好像毫無變化。面對其他人對她請長假的追問,她隻是微笑着溫柔搪塞過去——包括秦舒奇。
秦舒奇雖然有幾分不快,但可能确實是蘇黎不想說的隐私,也就抛擲腦後了。
“記得,你那個時候很抗拒說這件事。”秦舒奇說。
“那段時間,我見到了我的父親。”
秦舒奇微愣,她對蘇黎的家庭情況了解不多,隻知道她幼年父母離異,由母親撫養長大,家境優渥。但是對于她的父親卻知之甚少。
“他看上去很狼狽,頭發很亂,衣服也皺巴巴的,手上舉着酒瓶,整個人看起來醉醺醺的。”蘇黎的語速很慢,聲音柔和,好像在講一個睡前故事一般。
“他看見我的時候很激動,說他很想念我。盡管我不知道父母為什麼分開,但那個時候,我确實也很想念他。”
秦舒奇想到蘇黎說過她的父母在她四歲的時候離婚,那個年紀的孩子已經有記憶了,對父親有些許的感情,十年的父愛缺席也讓她産生一絲的幻想。
“我母親從小讓我不要和父親接觸,但那一次,我違背了她的命令。我跟着父親去了他的房子,整間屋子很亂,酒瓶到處都是,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那天,到家後陶徹拉着蘇黎随口問了幾句生活情況,聽見她說到蘇伊雪時,慈父的表情瞬間破裂,指着她破口大罵:“要不是他媽的那個賤女人搶走了我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淪落到這種境地!”
蘇黎見他暴怒被吓了一跳,害怕地閉口沉默。陶徹大概酒精上頭了,繼續咆哮道:“要不是那個賤人我怎麼會被别人看不起!現在錢沒了,還有那個女人,竟然敢耍我,虧我在她身上花那麼多錢,他媽的都是賤人!”
蘇黎不知道上一輩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她直覺到危險。此刻她這才看清陶徹的真實面目,曾經父女的溫情現在隻剩下猙獰。她正在思考怎樣從這逃出去,就被他狠狠抓住肩膀:“誰知道你是不是我親生的,說不定你也是蘇伊雪那個賤人和别人的野種!”
蘇黎心道他已經瘋了,心底忐忑地緩緩後退,而陶徹卻步步緊逼。
“你如果懷疑,我們可以去做親子鑒定。”蘇黎的聲音緊張地顫抖。這是她的緩兵之計,隻要他同意了,等去醫院的路上她就能找機會逃跑。
陶徹卻冷笑出聲,表情變得更加猙獰。“去做親子鑒定?你是想讓醫院裡的人再看一次我的笑話是嗎?啊?”他的情緒越發激動,将蘇黎推到在地。
“不過你現在還有點用,我看那個賤女人對你們還挺上心的,應該願意花錢來保你的命吧?”
蘇黎的心髒懸住,心中滿是不可思議。原來真的有人會對自己的親生孩子動手,隻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她親眼看着陶徹将門反鎖,用她的手機撥打蘇伊雪的電話。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小黎,怎麼了?”
陶徹露出一個陰險的笑。
“呵呵,蘇伊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