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對秦成給予的一切善意都敏感到了極點。即使有些事，十個人看十個人都說沒問題，他也依舊不放心。

他就這樣誠惶誠恐，接受了秦成對他的好。裝出一副朋友的樣子，但卻打心底裡覺得，秦成不可能會和他成為朋友。

于是在秦成刺激到他的秘密時，才會像一顆炸彈一樣，炸開。

但當他看到那些被秦成珍惜起來的破爛時，他突然生出一絲幻想。或許，秦成是認真的，他從來都沒看不起自己。

或許，他可以試着，相信秦成。完全相信秦成。

“我問你，這些東西，你是怎麼拿到的，你怎麼會知道我家在哪？”

江連問了，秦成就把他這些天幹的事，完完全全告訴了江連，不敢有一絲隐瞞。就連張甯迎告訴他的那些，他也全部都說了出來。

現在這個時候，就是要全部坦白，才會有繼續的可能。信任必須建立在實地上，他這個時候有所隐瞞，就是給以後的自己留隐患。

“我說完了。我做這些事時一心隻想着找到你的病因，沒有考慮太多。要是有哪裡做的不妥，你就直接指出來，我給你道歉。”

“想要什麼補償，都可以。”

“但我隻問你一句話。”

秦成叱詫風雲了一輩子，第一次切身實地的體會到恐懼是什麼感覺。

獨自一人在歐洲生活，他不害怕，小小年紀扛起一家的重擔，沒日沒夜的拼命學習工作，被那群老股東架在高台上指責辱罵，他不害怕。

但現在他是真的害怕了，他害怕自己已經做了這麼多的努力，可江連依舊無動于衷。他害怕江連放棄他，更害怕江連放棄自己。

三十多年的時間，秦成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他明白，沒有什麼東西會一直擁有，很多事不用強求。

但現在，他卻死死攥着江連不肯放手。去他媽的狗屁真理，他才不要失去江連。

“你願不願意信我一次，給我機會，讓我幫你。”

“我願意。”

聲音傳到秦成耳朵裡的同時，江連緊緊抱住了他。江連的雙手牢牢地環着秦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怕秦成沒聽清，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邊。

“我說，我願意。”

兩顆心緊緊貼在一起，這是第一次，秦成和江連挨的這麼近。

我願意三個字鄭重有力，壓下了秦成心裡的一切疑慮。感受着江連的呼吸，江連的體溫，有那麼一刹，秦成生出一種幻想。

仿佛我願意，回答的不是秦成的示好，而是他的表白。

秦成抱着江連的手又用力了幾分，好像要把人深深揉進骨裡。他暗暗發誓，等他對江連表白時，也一定要聽到這三個字。

在秦成看不見的地方，江連偷偷拭去了淚水。秦成的一字一句，不偏不倚全都正中江連的心窩。他從來不敢想象，有人會為了他做這麼多的事。而秦成呢，他不僅僅做了，還不求回報。

就憑這些，别說是讓他接受治療，就算是讓他上刀山下火海，江連也願意。

江連不光是同意了秦成的請求，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即便因為他不經允許就侵犯隐私的做法扣了他三十分，秦成也依舊開心的不得了。

第一時間就撥通了林維生的電話。

“我有一個好消息。”

“什麼？”

林維生被秦成折磨的，好幾天說不好覺。他打心眼裡覺得秦成不可能這麼快就說服江連接受治療。

所以這兩天，林維生就幹脆把指定治療方案的事擱置了，現在秦成突然打電話過來，他難免有些心虛。

“江連答應我了，他同意接受治療。”

啪嗒——

林維生的水杯摔了個稀碎。

“真的？”林維生不可置信。

“當然是真的。”秦成十分自信。

林維生久久沒有回話，秦成敏銳的察覺出不對。

“你不會，沒做出來治療方案吧。”

“……嗯，這個我可以解釋！我是因為——”

“限你三天。”

挂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