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防備的,迎接他的并不是門外人打擾的“抱歉,”而是一個力道很重的拳頭。
面前的人高高壯壯,體格比過他兩個,桑榆卿被打得骨頭都要散掉。
大個子嚣張地擡着下巴,走路搖搖晃晃,往地上呸一口痰,罵他臭婊子。
桑榆卿瞬間炸了毛。
那是他搬到歲暮市後第一次打架……雖然之後還有二三四五六次。
打到最後兩敗俱傷,兩人一起進了醫院。
然後桑榆卿出院,那人從醫院轉進了監獄。
現在看來,他是從監獄裡被放出來了。
桑榆卿抿抿唇,沒有理會那越來越激烈的敲門聲。
過了很久周圍才靜了下來,他剛松一口氣,然後就聽見敲門聲從另一個方向傳了過來。
離他不遠也不近。
桑榆卿瞬間反應過來——
他敲的是黎煙然的門。
桑榆卿恍然。
看來這回遭殃的是那個讨厭鬼了。
他幸災樂禍地想。
敲門聲越來越響,不知怎麼,桑榆卿開始有些煩躁。
桑榆卿使勁揉了揉頭發。
腦袋裡的小人又打了起來
靠。
桑榆卿很清楚……他并不是真的和黎煙然勢不兩立。
隻是想讓對方離他遠一點而已。
作為一個身患怪病的倒黴蛋,桑榆卿隻信任他的發小,和遠在老家的奶奶。
但是……
雖然黎煙然有時候是挺煩人的,但還沒有到讓他眼睜睜看着對方被酒鬼打的地步。
桑榆卿點開微信,有些煩躁地給趙鵬飛發消息:你有黎煙然的微信嗎?
末了又加上一條:速回!
他一邊敲手機屏幕,一邊走到玄關,透過貓眼往外看,時刻觀察着外面的動向。
手機嗡嗡兩聲,很快有了回複。
大鵬展翅:……啊?怎麼了嗎?
大鵬展翅:我跟你們不一個班啊。
桑榆卿抿抿唇,就在他已經做好打開門硬剛的打算時,對面很快又發了一條過來。
大鵬展翅:我幫你問問。
作為一個交際草,趙鵬飛的人脈關系驚人,雖然他成績經常吊車尾,但論起狐朋狗友的數量,他絕對算得上第一名。
桑榆卿透過貓眼,緊緊盯着喝得酩酊大醉,不停砸門的人。
不知道黎煙然在做什麼,雖然過了很久但遲遲沒有開門。
桑榆卿松了一口氣。
他耐心等待着,趙鵬飛終于分享過來一個微信名片。
……分享過來的名片頭像有些眼熟。
來不及細想,桑榆卿直接點了進去,微信旋轉兩下,跳出來一個令他意外的界面——
備注:書粉
昵稱:你看到我的貓了嗎?
标簽:朋友圈好玩,記得吃瓜
朋友權限……
這界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桑榆卿偷窺他朋友圈偷窺了小半年,而他以為是“添加到通訊錄”的地方,被替換成了“發消息”和“音視頻通話”。
桑榆卿:“……”
“???”
他的大腦有一瞬間的宕機。
不是吧?
那個經常在朋友圈找貓,還給他打賞了99999個小魚幹的粉絲是黎煙然?
可是……
雖然……
但是……
他們兩個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啊!!!
桑榆卿越發覺得自己生活在一篇設定極其離譜的小說裡。
在他徹底崩潰前,桑榆卿拖着僅存的理智給黎煙然發了一條短信,讓他别開門。
消息剛發過去,就聽見了很輕微的咔擦一聲。
隻見那扇被敲了半天沒反應的門在他發過短信後,被從内打了開來。
桑榆卿:“……”
他覺黎煙然有病。
而且管這件事的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
管都管了。
桑榆卿當機立斷把自己的門也打開,在醉漢反應過來之前飛起一腳把他踹得後退幾步,然後拉着黎煙然的手飛快地逃進了自己屋子。
咔哒一聲,關上了門。
一連動作下來沒有超過十秒。
外面的醉漢反應過來,開始猛砸桑榆卿的門,一邊砸還一邊罵罵咧咧地嚷着什麼。
雖然這動靜聽起來有點吓人,但他這房子還沒破到砸幾下就散架的地步。
桑榆卿打開手機報了警,危機終于解除,他這才得了空,看向站在旁邊的人——
黎煙然此刻正拿着毛巾擦頭發,水珠順着他額頭滑落下來,沿着鎖骨的形狀往下,浸沒在他白色的寬松睡衣裡。
破案了,這人一直沒開門是在洗澡。
桑榆卿憤憤地想,他自己還沒洗上澡呢。
桑榆卿還在想要從哪裡開始跟這人算賬,就見對方擦頭發的動作停了下來。
黎煙然先是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随後飛快捂住自己露出一大片的鎖骨,回視桑榆卿,用桑榆卿已經聽了很多遍的,一本正經的腔調說:
“桑同學,我不習慣跟别人一起睡覺。”
桑榆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