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聽懂了“出門”兩個字,立刻精精神神站了起來,沖着林潮生搖尾巴,十分激動興奮。
林潮生将鑰匙别在腰上,領着狗出了門。
他是個不安分的,路上還和大黑打商量,“大黑,咱悄悄去悄悄回,你可别給你主人告狀啊?答應了就汪一聲!”
大黑:“汪?”
林潮生:“嘿!好狗!”
一人一狗下了山。
不得不說,這具身體是真的虛,這才走了一刻鐘,還全是下坡路,他竟然就開始喘粗氣了,也不知是不是下坡太陡了,兩條腿甚至還在發抖。
“嗯,古代的空氣真好。”
林潮生站在林間歇了歇腳,深呼吸了一口空氣,滿是清新自然,隐隐還有一股清甜宜人的花香草香。
初春季節,村裡到處都是花,桃花、梨花,還有路邊叫不出名兒的野花,紅的白的紫的,有的幹淨潔麗,有的柔美嬌豔,彙成一幅早春盎然的美景。
好風景欣賞到一半,忽聽到吵鬧叫罵的聲音,實在破壞了這好景色。
林潮生蹙起眉,朝着聲源走了去。
是山腳那戶人家。林潮生記得這戶人家姓岑,是世世代代生活在本村的人了。
溪頭村有四家大姓:周、岑、林、方,都是世世代代生活在溪頭村的莊稼戶。村裡上百戶人家,其中四姓占去村裡大半的人口,零散還住着些外姓人,是近幾十年或是逃荒或是遷家搬到溪頭村的。
陸雲川就是小時候跟着父母遷家到這兒的。
話又說回來,林潮生已經走到了山腳岑家的門外,見裡頭吵哄哄亂糟糟的。
門口的木樁子上倚着一個中年哥兒,他臉小,身形也清瘦,可肚皮卻大大鼓了起來,可把林潮生吓了一跳。院裡也是鬧騰,一個六十多的老婆子戳着手指叫罵,污言穢語說得很難聽。
“你個小賤蹄子!不要臉的東西!你敢偷家裡的雞蛋!家裡雞剛過了冬,本來就不太生蛋,一天也才撿五六個,你一偷就是兩個!你好大的膽子!”
“死賠錢貨,還敢跑!大為!看你養的好哥兒,還不把人堵了,把他的手打爛,看他還敢不敢偷雞蛋了!”
那婆子叉腰罵着,另還有一個中年漢子抄着棍子攆一個年少的小哥兒。
那哥兒長得和門口趴在木樁上的中年哥兒有幾分相似,應是父子兩人。
當爹的看得心焦,扶着隆起的肚皮就要去攔,帶着哭腔求道:“當家的,當家的,留情啊!葉子他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葉子,葉子,快給你阿父認錯啊!”
中年漢子氣紅了眼睛,偏偏這小哥兒滑不溜秋得像條魚,自己白舉了半天棍子,硬是一棍沒打着。
他怒氣上頭,沖動下一把拂開了來拉他的夫郎。
中年漢子叫岑大為,他夫郎姓田,叫田岚,正是那挺着肚皮的中年哥兒。
田岚被拂得朝後跌去,他身子又笨重,驚恐地抱住肚子朝後仰。
這是懷着娃啊。這麼大的肚子摔在地上可了得!
站門口的林潮生可吓壞了,條件反射就沖了進去,及時扶住了朝後摔的田岚。
他身子本就虛,被雙身子的人一壓,險些沒一塊兒摔下去,給人當個肉墊。
逃竄着躲打的岑葉子吓壞了,也不東躲西藏,沖着跑了上去,“小爹!”
“小爹,你沒事吧!小爹?!”
田岚吓壞了,此刻面色蒼白的抱着肚皮愣在原地,好半天沒有開腔。
岑葉子抱着自己小爹就嗚嗚哭了起來,委屈得不得了。
那一臉兇肉,滿眼狠色的老婆子還在罵,指着父子倆一塊兒罵。
“好好好,當老子的教訓小哥兒,做夫郎的還敢攔着!沒規矩的賤皮子!”
“明曉得自個兒懷着娃,還敢挺着肚子往上沖!你這死娼貨故意的吧!要把我乖孫摔出個好歹,看老娘不打死你!”
岑葉子一臉麻木的抹眼淚,正想沖着林潮生道謝,“謝……”
可才剛說出一個字,岑葉子就被那老婆子揪住耳朵扯了出去,反手又一巴掌抽在他臉上。
“躲啊!讓你躲!小賤貨,還敢躲!讓你偷雞蛋!”
她抽了一巴掌,又伸着指甲朝岑葉子手臂上、腰上用力掐,揪住一點點肉使勁兒旋。
田岚看岑葉子挨打就回了神,抽噎着撲上去想攔,卻被自家男人攥住胳膊扯了回去。
岑大為也吓了一跳,他底下就一個賠錢貨哥兒,就等着夫郎給他生個大胖小子好傳宗接代,這若是摔沒了可怎麼好!
他把人扯住,沒好氣地訓道:“你又去做什麼!葉子就是被你慣壞的,當奶奶的還教訓不得了!”
田岚哭着求道:“葉子是看我臉色不好,才悄摸想給我煮兩個雞蛋的。當家的,就饒了他吧,我以後一定好好教他!”
林潮生聽得火冒三丈。
這拿了自家的雞蛋也叫偷?再說了,家裡有孕夫,挺着這麼大的肚子,連吃個雞蛋都得偷摸着吃?!
林潮生這暴脾氣立刻就起來了,操着袖子就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