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也不等陸雲川答應,直接去搶了他手裡的草鞭,然後就将夫夫倆攆到了後頭鋪了茅草的闆車上。
聽了這話,林潮生不好意思地傻笑一陣,還擡手往陸雲川肩上又搓又捶。
陸雲川瞧他一眼,輕聲說了一句:“沒事。”
林潮生又捶了一會兒才停下手,然後自言自語地嘀咕,“骨頭都要坐硬了。”
說完,他将今日買的紙筆翻了出來,又從茅草底下抽出一塊廢闆材,墊着打算畫畫打發時間。
先瞅一瞅路邊的野桃樹,再看一看遠處彎進樹林子的溪溝,最後将目光落到一旁的陸雲川身上。
要外貌有外貌,要身材有身材,絕佳模特啊!
林潮生盯着人怪笑,惹得前頭趕車的方裡長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以為這小哥兒中邪了。
陸雲川:“???”
陸雲川更是滿臉問号,看着怪笑得顯得傻兮兮的夫郎有些無奈。
不過林潮生也沒笑多久,他很快擺好了畫紙,削了炭筆開始作畫。
認真起來倒和平常不一樣,眼睛發着光,嘴唇也輕輕抿着,全神貫注,似将所有注意力都投入那幅畫上,全然忘了時間的流逝。
畫好時,已到了黃昏時分,日色漸漸暗了下來,西邊天際染上一團紅,燒成火色。
陸雲川看着一支細長的炭筆捏在林潮生手上,草草幾筆勾出了形貌,再漸漸描深描細。紙上的人像越來越熟悉,可不正是他背弓往山裡去的側影,連眉宇間那道寸長的小傷疤也沒落下,每一根頭發絲都是認真勾出來的。
“嘿!像不像!像不像!”
畫完了,林潮生獻寶似的抖着那張畫紙給陸雲川看,眉眼裡全是笑意。
這頭動靜大,前面趕車的方裡長又忍不住扭頭看了過來,一看就亮了眼睛,贊歎道:“哎喲!這畫的是陸小子?诶呀呀,不得了不得了,真是一模一樣啊!太像了吧!這畫兒也有意思,我還從沒見過這樣的畫呢!”
林潮生笑着沒答,隻看着陸雲川。
陸雲川也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将那張畫拿了過來,又把林潮生的手翻開看,發現他小手指一側蹭了好些黑迹。
林潮生抽回手,嘟囔道:“畫畫都難免的。這筆用起來一般,不然還能畫得更好些!”
古代的炭筆自然比不上現代工藝,偏軟、易斷,外層是用類似紙皮的東西裹起來的,用時再一圈一圈撕掉,倒有些像現代女生用的老款眉筆。
雖然比不上現代的炭筆、鉛筆,但制作麻煩,價格可比毛筆貴多了!
“怎麼樣?我厲害吧?”林潮生揚了揚眉毛,有些驕傲地看着陸雲川,像是終于找着了值得吹噓的地方。
方裡長在前頭捧場,“厲害厲害!比我家阿玉厲害,那小子寫字好看,畫畫是不成的!”
這也是個“兒吹”,一邊捧場,一邊還不忘誇兒子寫字寫得好。
再看陸雲川,他認真點頭,誇道:“厲害。”
他還将畫拿在手裡,似乎是沒打算還給林潮生了。
西邊的太陽滾了下去,暮色浮起,方泉駕着牛車進了溪頭村,把兩人送到山腳才離開。
天色漸漸黑了,陸雲川收着畫,一手牽住林潮生領着人往家裡走。
今晚的月亮不夠圓,照不清路,隻模模糊糊散着光,陸雲川還不忘叮囑:“小心點兒,跟緊我。”
兩人手牽着手回家,還沒走近就聽見自家院子裡響起幾聲犬吠,應該是大黑二黑聽見動靜,已經叫開了。
走了過去,林潮生忽然看見自家門前蹲着一個人,黑黢黢的,他差點兒沒注意到!
“誰在那兒?!”
林潮生厲聲喊了一句。
然後看到那人站了起來,瞧身形不太高大,反而有些瘦弱。
沒一會兒,那人開口了,“小哥。”
是岑葉子。
林潮生松了口氣,掙開陸雲川的手後小跑了過去,抓着人問道:“葉子?你咋來了?”
見是熟人,陸雲川也放下心,由着兩個小哥兒說話,他先去開了院門的鎖。
開門後,林潮生将岑葉子拉進院兒,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天色太黑,他也看不清葉子此刻的模樣,隻依約瞧見他腰上似乎綁了個東西,像是拿布纏了刀刃的柴刀。
林潮生隻當沒瞧見,又移開眼,再次問道:“葉子,你咋來了?是家裡又出事了?”
林潮生上回就發現了,岑葉子似乎在躲着自己,上次見了面招呼也不打就轉頭逃開了。
這次又來,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果然,岑葉子的聲音有些小,聽起來怯怯的,不像之前和他說話那樣開朗。
“不、不是我家裡。是我今天看到林叔在你屋門前轉來轉去,看起來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幹什麼!我怕他家又憋着壞,就來告訴你一聲,好有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