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青慮放下被卷起的褲腳,又問:“有什麼辦法解開它嗎?”
“沒有鑰匙的話,就隻能砍腳了。”
“……”
釋景潇八卦道:“這東西,是榆西辭給你戴上的吧?”
“他不會給我鑰匙的。”言青慮說,“我總不能戴着這個東西,加入情報司吧?”
“确實蠻棘手的。”釋景潇摸了摸下巴,又說,“還有一種方法,不需要鑰匙,也不需要砍腳。”
言青慮投去疑惑的目光。
釋景潇說:“可以借助外力屏蔽信号,這樣一來,這東西就與尋常腳環無異了。不過它材質特殊,除了用感應芯片鑰匙,沒有别的辦法能打開它。”
“借助外力?”
“嗯哼。要麼破壞衛星,要麼屏蔽腳铐的信号發射裝置。第二種方式更容易實施。”釋景潇又從他的西裝内側口袋中掏了一會,掏了一枚幾近透明的灰色金屬金薄片,“拿去,用這個圍着腳環外圍貼一圈就可以了。”
言青慮接過金屬薄片,端詳了一會,道:“為什麼你會随身帶着這個?”
言青慮說這句話的時候,語調平平,但釋景潇思路清奇,覺得這是言青慮在誇贊他行事謹慎周密,他傲嬌道:“哼,我們搞情報偵察的,這些都是吃飯救命的家夥,可不得随身帶着嘛。”說完又指了指言青慮手中的金屬薄片,提醒道:“這個信号屏蔽金屬片,一旦貼上任何東西,都是拿不下來的哦。”
“知道了。”言青慮收起金屬薄片。
之後兩天,言青慮一如往常,白天去墓園,晚上回鋆宮。
第三天,他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他将多刺鵝絨項目的所有研究心血又一次自願拱手讓給楚目成。楚博士在收到郵件的時候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他,對他破口大罵:“言青慮你什麼意思?你這是徹底打算撂挑子不幹了?我不吃你剩下的。”
言青慮“哦”了一聲,然後挂斷電話,把楚目成拉黑了。
第二件事,他在奶奶的墓碑前,播放了一段釋景潇發給他的視頻。視頻記錄了N209行動的主謀被槍決的全過程。
第三件事,他在回鋆宮的途中下了出租車并徒走向跨海大橋的主塔。
今夜月色不似以往那樣暈着清晖,既朦胧又混沌。
漆黑的夜,失去了星雲的點綴,如野獸張開深淵巨口吞噬海面。
言青慮站在主塔下方一處正在維修中的斷裂護欄前。
眼下黢黑的海面在橋燈的照射下泛着森然的粼粼冷光。
夜已深,橋上鮮有車飛馳而過,橋下偶有載着貨物的船隻飄過,車馳而過的嘯嘯聲與船經海面的汩汩聲更襯夜的幽谧。
呲——砰!!!
榆西辭一個急刹車将車停在維修隔離帶外側,車門被重重甩下,發出恐怖的震動聲!
“言青慮,你在這裡做什麼!”
言青慮慢慢轉身,看着站在不遠處的榆西辭,見他唇角繃平,劍眉倒蹙,就知道榆西辭正處于盛怒之中。
自己最近好像總是在惹他生氣。哎……
言青慮勾起嘴,笑了下:“榆西辭,你來了啊。”
“過來,跟我回家。”
言青慮身形未動,但依舊笑着看他。榆西辭見他沒有反應,準備跨過隔離帶把人抓過來,卻見言青慮擡手單手舉槍對準他!
榆西辭看着那個黝黑的槍口,停住動作,陰沉着臉。
“榆西辭,現在我們之間可以好好聊聊了吧?”
榆西辭直直望着言青慮的眼睛,沒有說話。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别好說的,我們之間……我們之間一直都是你說了算,我好像已經習慣這樣了。”言青慮深吸一口氣,緩解内心的桎郁感,自顧自道,“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已經不怪你瞞我的事了。我不想再繼續了,我很痛苦,榆西辭,我很痛苦。”
“我們分……分開吧,行嗎?”
言青慮原本想說分手,最終話到嘴邊,臨時改成了分開。
不管退到哪一步,他跟榆西辭結束這段關系,都不能用“分手”來形容。
“槍是哪裡來的?”榆西辭完全不理言青慮問題。
“分開吧,行嗎?”言青慮問。
淺珀色的瞳在黑夜裡晦暗不明,許久後,榆西辭問:“如果我不同意,你會對我開槍嗎?”
言青慮答:“我會。”似乎為了證實語句的可信度,他緊了緊扣住扳機的食指。
“是嗎。”榆西辭說完,長腿一擡,跨過隔離帶,徑直走向言青慮!
“你不準動!”言青慮怒喊。
榆西辭一步一步逼近言青慮,最終在與槍口僅有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面無表情開口:“對準點,心髒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