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

範期猛地攥緊李驚蟄後腦長發，幾乎将自己的臉貼上他的，他極力克制臉上的表情，可嘴角和眉間的抽搐仍然直白地顯出他的痛苦和癫狂。

“你明明說過的……'從今以後就跟着我，誰也别信，什麼也别想'……我聽話、我從來沒有一刻忘記過——可是現在你要跟他走、是你不要我了！”

範期的嘶聲竭力中帶上了哭腔。

“驚蟄不要信他！”李辜辰突然情緒激動地吼了起來，

“這一切隻是他找的借口，什麼愛和信任？他範昭不過是個嗜殺成性的殺人犯而已！”

“你說什麼？”範期倏地擡起頭，神情堪稱可怖。

“事到如今，大家都要被淹死了，你不如實話實說如何？”

不知不覺間，海水沒上了兩人腰際，在搖晃的房間中沉重地拍起白浪，從這頭砸到那頭，李驚蟄幾乎站立不穩，整個人完全倚靠在範期身上。

李辜辰仍舊站在原地，語氣中盡是範期最不喜的、高高在上的嘲諷，

“前世可沒有我的插手，那個世界的我跟驚蟄連面都沒有見過，”

“——可是你依舊殺了他。”

“那是一個錯誤！”範期像是被逼到絕境的猛獸，至此，終于袒露了全部的秘密。

“……我後悔了、我已經付出代價了！”

“可是過去、沒有人告訴我什麼是愛……我以為、我以為我隻是恨你。”

範期在水中緊緊摟住李驚蟄肩背，隔着一個時空忏悔自己的罪孽。

“當我每次面對你，心裡都感到痛苦，聽别人提到你，我會覺得不甘，我把獨占欲當做了恨，把情欲當成了殺意——”

他的眼淚與海水混到了一起，與撲面而來的海腥味混成一股腐爛的、絕望的味道。

“直到你真的消失了我才意識到，什麼都不對，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殺了他們所有人，”範期說着可怕的話，臉上卻露出甜蜜的笑容。

“……那些下屬、李景行……還有他，”

範期兇狠地瞪了一眼李辜辰，海水上漲得太快，他整個人藏在水中，隻剩下一個影影綽綽的輪廓。

“我把‘李驚蟄’的存在在那個世界完全消除了，可心裡的空虛卻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為什麼系統拉來的是範昭，此時也有了答案：因為當下與李驚蟄還有關聯的，就隻剩下這一個。

範期完全陷入回憶之中，繼續說道，

“幸好，老天也被我們的連接所感動，給了我們第二次機會，在這個全新的世界，隻有我們兩不同，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我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老大，”他轉向李驚蟄，恢複略帶溫度的笑意，

“隻有這樣我才能永遠地擁有你……擁有完整的你……”

他看見李驚蟄一瞬不眨地注視着他，像往常無數次那樣。水流沒過他們的下巴、嘴唇，鼻腔，缱绻而密不透風地、将他們包裹在一處。

“我也明白了，你辛苦了，範昭。”

最後一絲空氣也耗盡，眼前一片黑暗。

範期松開了握槍的手。

耳邊卻傳來石破天驚的槍響。

李驚蟄在漆黑海水中以一個不可能存活的位置和時長、倏忽睜開眼。

“——驚蟄！！”

李辜辰瘋了般朝他跑來，想也不想地緊緊吻住了他。

口腔傳渡過來異常苦澀的味道，李驚蟄眼前的景象天翻地覆。

屋内幹爽透氣，哪裡還有什麼水流。

“對不起、對不起……”

唇齒相交，李辜辰勉強在間隙試圖解釋。

“我向董子彥借來了一點妥瑞普研發過程中間産物……有一定的緻幻性、加上我的語言暗示……我知道你也會受到影響但我沒有辦法……對不——”

“磨磨唧唧！”

分開的時間太長，李驚蟄皺着眉，直徑将李辜辰拉過來重新親了上去。

他從一開始就接收到了李辜辰的信号，況且李辜辰字字句句針對範期，論受刺激的程度，李驚蟄遠沒有那麼強烈。

感官、心理，甚至連系統都被騙了過去，可李驚蟄在最危急的時候，選擇隻相信李辜辰。

鮮血代替了海水，蜿蜒流淌在地面上，範期終于在自己的美夢中安靜地睡去，而李辜辰與李驚蟄劫後餘生，氣喘籲籲地擁吻在一起。

門外傳來淩亂的呼喊聲，李景行帶着範昭趕來救援。

“——小玉！李辜辰！你們在哪裡？”

“我們聽到槍聲、可千萬别是你們被打死了啊啊——”

“呸呸呸！小玉！如果你們搞定了就趕快出來！船被李辜辰撞出洞已經進水了，很快就要沉了！——”

……

李驚蟄和李辜辰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微妙表情。

[等一下、有沒有人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是已經被淹死了嗎？不是、]系統後知後覺發出驚天尖叫。

[——我請問呢？？]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