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鼻尖一酸,豆大的淚滴就這麼砸落下來,一顆又一顆,在昏暗的小巷裡砸開一朵朵冰涼的花。
心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掐握住,狠狠地掐,直至鮮血淋漓,難以呼吸。
她好累,太累了。
褚骁的血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她根本沒有力氣再暖下去了。
挂在小巷裡的燈籠被風吹得吱呀作響,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片刻後,她不再壓抑着自己的哭聲。
如同幼獸低鳴一般,割裂着這一方小小的天地。
——
“嗚...”
沈攸從夢中驚喘出聲,猛地抱住被子坐起身。
又做噩夢。
和當年情景一模一樣的噩夢。
她伸手一摸,滿臉的淚。
這回哭得甚至比上次還要難過。
屋子裡靜悄悄的,幔帳擋去了外頭全部的光線,床榻之上一片昏暗,猶如夢中與四年前重疊的那條小巷一般。
後來她是怎麼回去的?
是鄰居大娘尋到她,費力扶着她走回去的。
之後好幾日,褚骁都沒有回來。
再回來時,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
“沈攸,我們和離吧。”
回憶至此,呼吸都有些發顫。
像是水中沉入的帨巾,蓋在她面上,壓着她不斷下沉。
沈攸不喜歡這種感覺,沉重,壓抑且看不見未來。
她擡手拍拍自己的臉頰,告訴自己莫要再沉湎于這樣的情緒之中。
左右以後她和褚骁橋歸橋路歸路。
擦幹眼淚,她掀開被子,正欲下床倒水,外頭綠蘿已經醒過來,“姑娘,可是要喝水?”
沈攸應了聲,随即幔帳被掀開收起,外頭蒙蒙亮的晨光映襯入内。
朝日,猶如初生。
洗漱用過早膳之後,外頭傳來些許動靜。
片刻後,趙嬷嬷入内,“姑娘,陳氏邀您去花廳一趟。”
陳秋蓉...
沈攸大抵知道她是為何要見自己。
那日在書房之後答應了相看一事之後,想來這段時間她應是忙着選人了。
沈攸應了聲,帶着趙嬷嬷去往花廳。
正值夏季,院子裡的花開得正好。
主仆一邊走,趙嬷嬷一邊低聲禀報這幾日帶方奇去各個鋪頭理帳的情況。
方奇終歸是第一次給沈攸理帳,需要有人帶着熟悉各處産業,趙嬷嬷便是合适的人選。
“這幾日下來,除了其他城郡的産業暫未能實實在在地去看過之外,臨安城裡的這些,已經全都交接給方管家了。”
“郊外那處莊子的人近半年來做假賬,瞞報莊子田地收入,方管家已經收齊了證據,把人押去京兆尹了。”
沈攸仔細聽趙嬷嬷說着,“老奴瞧着,那方管家确是個有手段的。”
這一招也同時震懾了那些看管其他産業的人,有些人為了求一個從輕發落的機會,主動将過往有的一些小偷小摸行為主動報出。
聞言,沈攸點了點頭,方奇的能力她自是信得過的。
繞過廊道,便來到前院,沈攸和趙嬷嬷默契地止住話頭,兩人一前一後邁步入了花廳。
原本坐在圈椅之上飲茶的陳秋蓉看到來人,面上堆起笑,“大姑娘來了。”
“要告訴你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