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婁與征把羽絨大衣拉鍊利索拉上,看着她,稍挑眉:“忘了?”
“以前又沒少幫你買。”
明雀看着他離去。
他輕飄飄一句話,她心裡陡然鼓脹。
不再傻愣着,她轉身去扶婁琪去廁所處理衛生,小聲關心:“臨近生理期就不要喝那麼多酒嘛……”
婁與征效率很高,出去不到幾分鐘就拎着袋子折返回來,不僅有衛生巾裡面還有止痛藥,新的内衣和女士濕巾。
明雀拎過去的時候看了一眼,這些東西,竟都是過去她喜歡用的那幾款。
她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男人已經走到老闆那兒替堂妹結賬了,羽絨大衣的絨毛上落了一層細細的雪,仿佛又為他不苟言笑的側臉渡上一圈清冽的濾鏡。
明雀不禁想:他究竟是記得她喜歡用的款式呢。
還是就在貨架上随便拿了幾個扔去結賬呢。
應該是後者吧,這麼細小的事,婁與征怎麼會記了這麼多年。
幫婁琪處理完個人問題之後,三人走出酒吧。
處于生理痛的婁琪縮在一邊坐在長椅上,另外兩人在街邊打車。
明雀很意外,沒忍住說了句:“還以為你開車來的……”
婁與征手指在打車軟件裡點着,說了句:“我沒車。”
“啊?”她蒙了,“那你上兩次開的是……?”
他擡眼,直接說:“婁琪的車,剛才打車來的。”
婁與征偏頭看了眼婁琪:“我叔嬸的家底兒不薄,又慣着她,她過得可比我滋潤多了。”
明雀悻悻一笑,心想你不也是大少爺麼,窮能窮哪裡去。
婁與征審視她的表情,故意補了句:“我在濱陽全靠蹭她吃住。”
她癟嘴,哼笑一聲:“不信。”
“你家三代從商難不成還能破産了。”
婁與征略作停頓了幾秒,點頭:“差不多。”
明雀詭異地看了他一眼,稍有動搖。
不能吧。
網約車匆匆趕來,明雀扶着婁琪上了車,三人從園區往市中心駛去。
突然插進來這麼一件事,讓明雀都忘了被裁員的悲傷,直到下了他們的車回到家,才回顧起來自己的悲慘。
她把手裡的袋子往地上一扔,不管不顧地倒在地上吟吟懊惱。
管人家富少破産不破産幹什麼。
先顧顧自己吧,明天還能不能吃上飯都不知道了!
…………
婁與征跟着婁琪回了她的住處。
進了家門,婁琪吊着半條命飄飄然栽進沙發裡,發出一聲哀嚎:“ 為什麼要有子宮,為什麼要有月經,下輩子一定投胎成男人啊!!”
婁與征歎息,把袋子扔到鞋櫃上,彎腰換鞋,“記得這話别在嬸兒面前說,不然又得罵你。”
“我從小到大就是沒個文靜樣兒嘛,罵我也沒用。”婁琪捂着肚子翻了個身,仰着頭倒着視線看着他走來走去,“不像明雀,我還以為她是你同屆同學,竟然是和我一年的,我之前還叫人家姐,好丢人。”
婁與征挽起毛衣袖子,打開冰箱,遠遠瞥她一眼:“麻煩掰手指頭算算,我就比你大兩歲,别把别人說得七老八十的。”
“自己不成熟就說自己,找什麼借口。”
婁琪伸胳膊隔空揮了揮,笑眯眯的:“有這麼好的堂哥管我,我不成熟也沒什麼吧。”
“哎,真好啊,二十四了還有哥哥照顧生理期。”
拿出兩個雞蛋後,他又艱難地在從空蕩蕩的冰箱裡翻出一棵蔥,“搞清楚,誰想管你。”
婁與征睨她一眼,“我是怕你疼死在家裡。”
“叔嬸忙叨大半輩子把你拉扯大又不容易。”
婁琪:“……”
吃人嘴短,随便你損吧,反正我就是一滾刀肉。
電熱壺燒開了水,婁與征泡上一杯,“過來把紅糖水喝了。”
在回家路上吃的布洛芬到家這快一個小時的時間已經起藥效了,婁琪起身慢悠悠走過去,坐在吧台捧起紅糖水。
又是買藥買衛生巾,又是泡紅糖水,他哥這照顧生理期女生的路數怎麼這麼老練,跟誰學的?
婁琪小口啄着紅糖水,看着堂哥在廚房裡有條不紊地忙着,不禁想起今天幫自己的明雀。
生理期疼起來是身上很多地方同時發作的,當時她疼得渾身發冷,明雀的那張可愛漂亮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在她摟住自己肩膀的時候,簡直就如暴雪裡的一簇火,從頭暖到腳。
“這次可是欠了明雀一個大人情。”婁琪也是細心的人,小聲說:“我對她而言不過是個剛見過兩次的人,她竟然替我擦掉椅子上的血……完全不嫌棄。”
“她就不嫌髒嗎?”
“哎,人真好,又可愛又體貼,我都要喜歡上她了。”她趴在吧台上,看着婁與征的後背,說:“要是我沒機會,你一定要替我還人情回去啊,哥。”
男人沒有吱聲,始終低頭切着菜,回應她的隻有廚房油煙機嗡嗡運作的聲音。
自家堂哥對人愛答不理的性格她早就習慣,所以婁與征沒說話婁琪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腹痛緩解之後,婁琪的話就又多了起來:“說起來,人家看着就比我文靜成熟多了,明明是同齡人嘞。”
蔥絲被切得細小整齊,婁與征垂眸切着蔥段,聽到這麼一句,不知想到什麼扯了下唇角。
“她?”
“走路不看路哐哐往人身上撞,能成熟到哪兒去。”
“人家那叫呆萌。”婁琪不知道他怎麼對人家姑娘那麼大意見,“你看人不能隻看一面。”
“她明明就很可靠。”
雞蛋番茄挂面已經熟了,他最後在湯裡撒了些蔥末,盛了兩碗出來。
喝了一晚上酒到現在聞到飯香味饞得她口水都要掉下來,婁琪喝了口湯,瞬間被暖得舒展了,“好香啊,哥,你在我心裡又偉岸了。”
她看着賣相和味道俱佳的挂面,“奇了怪了,你不是完全不擅長做飯嗎,竟然會做這個。”
“我記得你以前對做飯可是一點耐心都沒有的。”
婁與征拉開椅子坐下,把袖子放下來,舉起筷子,雲淡風輕說:“前女友教的。”
“!!”婁琪差點嗆到,瞪大眼睛:“真假?”
這是他第一次跟她主動提起前任的事兒。
“那,今兒你買的内褲啊止痛藥啊衛生巾啥的……”
他挑起一筷子面,沒直接回答,而是說了句:“她以前也痛經。”
婁琪:……!?
婁與征是個多冷酷的人她向來知道,淡漠到甚至可以和雙親了斷,這樣一個人竟然會為了一個人學了這麼多細微的東西。
她看了眼自己的挂面,瞬間覺得一切都意味深長起來,“得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有機會真想見見真尊。”
婁與征咽下一口面,漆黑的雙眼被面湯的霧氣熏得更潤更深。
他端起水杯,突出的喉結滾動着性感,輕描淡寫告訴對方:“你已經見過了。”
“就在半個小時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