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嶼上輩子雖然活了二十多年,但卻一直待在學校裡,從沒有出過社會。又因為一心撲在學業上,其他萬事不理,根本沒幾個朋友。
說好聽點是專注研究心思單純,說不好聽就是書呆子。
知道岑景淮心情不好後,他第一時間就想過來安慰他。奈何專業實在不對口,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麼做,最後隻能選了最笨的方法。
季嶼把芝士蛋糕往岑景淮手裡推了推,認真道:“吃吧,這個好吃的。沒有特别甜,也不噎嗓子,我們班的人經常買。”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我也是。”
暴雨剛過,天還是陰沉沉的,頭頂一顆星星也沒有。昏暗的夜色下,一切都顯得沉悶而壓抑,唯有季嶼那雙眼睛是生動明亮的,帶着能将人從黑暗中拉出來的光芒。
岑景淮靜靜看着他,看他因為着急而微蹙的眉、看他略重的呼吸、也看他臉上的擔憂,似乎要将這一刻深深烙印在心底。
真的很神奇。
就像是上天的恩賜,每一次,在他失意消沉的時候。這個人都會出現,然後給他重回光明的力量。
見他隻看着自己不動手,季嶼有些不好意思:“你不喜歡嗎?不喜歡也沒事,我……”
話沒說完,就被岑景淮扣住了手。
“喜歡的。”
修長的手指擠進他的指縫,跟他十指相扣。
季嶼擡眸,正對上了岑景淮含笑的眼:“你給的我都喜歡。”
這人為什麼忽然說這種話啊?季嶼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
而且……他看着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下意識掙紮了一下,這是不是有點太親密了?
是,他是跟岑景淮牽過手,還牽過不短時間。但牽手是牽手,十指相扣是十指相扣,兩者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怎麼了?”岑景淮似乎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他用另一隻手揭開芝士蛋糕的蓋子,邊撕叉子的包裝邊問。
“沒。”見他一臉坦然,季嶼暗罵自己思想肮髒。
純潔的高中生能有什麼壞心思呢,不過是心情不好粘人一點罷了!
他咳了一聲,飛快找了個借口:“我就是覺得一隻手吃東西不太方便。”
“不方便……”岑景淮細細咀嚼着三個字,忽然笑了。
季嶼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以後你就知道了,”岑景淮輕松叉下一塊蛋糕遞到他唇邊,語氣很是意味深長,“我左右手都特别靈活。”
季嶼:“?”
靈不靈活的都這麼大了,還能去打電競是怎麼。
小孩子就是愛炫耀!
季嶼沒有追問,堅決不給他提供發揮空間,側頭往旁邊躲了躲:“我不吃,你吃吧。”這是專門買給岑景淮的,他就不摻和了。
“嘗一口,”岑景淮并沒有放下手,而是笑着道,“大晚上的讓你跑一趟就算了,再悶頭自己吃,未免也太沒良心了。”
季嶼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難得啊,這狗東西居然會說人話了。
大概是今晚比較脆弱的緣故?
季嶼沒有多想,既然他這麼說了,那他再堅持反而會給他造成負擔。低頭一口将那塊芝士蛋糕叼進了嘴裡。
别說,這蛋糕做得是真不錯。用料紮實芝士味足,季嶼滿足地眯了眯眼睛,變成高中生了就這點好,随便吃不怕胖。
岑景淮原本是不愛吃甜食的,如非必要從來不買。這會兒見他吃得開心,不知怎麼就饞了,低頭也給自己挖了一塊。
季嶼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見狀翹了翹腳,笑眯眯問:“好吃吧?”
岑景淮沒說話。
不是吧,嘴這麼刁的嗎?季嶼不敢置信。
這可是自己的寶藏蛋糕,已經安利過無數人了,無一差評,難不成今天要折戟在他這裡了?
正東想西想,就見岑景淮舉着叉子晃了晃,而後若有所思道:“剛剛這個叉子你用了。”
季嶼:“?”
季嶼一頭霧水:“是啊。”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岑景淮:“我也用了。”
季嶼仍舊懵逼:“所以呢?”
岑景淮輕笑:“所以我們這算不算間接接吻?”
而後在季嶼一臉呆滞的表情中,慢條斯理又挖了塊蛋糕,回答了他之前的問題:“好吃。”
季嶼:“……”
什麼脆弱什麼做人都見鬼去吧!一日狗東西終身狗東西,他就不該心疼他!
岑景淮一邊吃蛋糕,一邊用眼角餘光觀察他。見他神色不斷變換,跟打翻了調色盤似的,登時悶笑不止。
不知不覺就幹完了一個小蛋糕。
許是吃甜食真有用,也許是有季嶼陪在身邊,岑景淮心情真的好了起來。
退役就退役,人生又不是隻有遊泳一條路,他從來都想得開。隻是從前還有些不甘,努力了那麼多年,最後卻沒能給自己一個像樣的交代。
現在不一樣了。
岑景淮站起來,目光落在生悶氣的季嶼身上,瞬間就溫柔了下來。
如果他不受傷,那天在公交車上就不會遇到季嶼,也就不會被他維護被他吸引,從而來到二中。
這大概就是緣分吧。
想要得到最好的東西,總要先失去點什麼。
他欣然接受也甘之如饴。
岑景淮籲出一口氣,終于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