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而言,這類事業狂都有性格瑕疵,江知羽不太意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
耳邊,同學扯遠:“我一直有點怕他,上個月和他開指導會,居然有男的纏着他想加微信,吓得我差點心髒驟停,連忙上去護駕。”
江知羽搭話:“他是同性戀麼?”
“算性冷淡吧,他從來沒傳過花邊绯聞,被那男的搭讪,表情臭得和基金跌停了一樣。”
同學唏噓着,話鋒一轉:“他應該是很受矚目的類型,你如果能碰見就會懂了。”
名利場上過招,誰有胃口欣賞客戶?江知羽身而為Gay,對此心如止水。
他不以為意地用指尖撥弄枕頭,與同學閑聊了幾句日常瑣碎。
道謝後,江知羽挂掉電話,同學在聊天框發來老闆的名字。
[戚述。]
江知羽瞄過一眼,默默地說,這名字一股精英腔調,讓人下意識地想繞道走。
好在以同學的口氣,戚述的級别非常高,哪怕是松晟員工都很難見到面。
估計自己也不會與之有多少交集,盡量别招惹到逆鱗就好了。
第二天,江知羽睡到中午,他的工作考勤靈活,出差結束之後有個休息期,沒排班可以自由活動。
他本來計劃跑蘇州看望奶奶,不料奶奶報了旅遊團,這些天去武漢賞花了,遠比社畜更快活。
正好自己一回來就有事要忙,江知羽在床上賴了沒五分鐘,搖搖晃晃地去洗漱。
這幾年養成了習慣,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聽新聞磨耳朵,屋内響起刷牙聲的同時,回蕩着流利的RP音。
他就着牛奶吃掉沙拉,再打開筆記本電腦,清瘦的身體蜷縮在沙發裡,開始搜集戚述的信息。
戚述的隐私保護意識很強,堂堂首席經濟學家,網上居然沒有照片。
江知羽掃過他的履曆,國内TOP2出身,碩士在海外名校,做過私募也待過券商,每一行字都證明着本人的優秀,可以說是風頭正盛。
校園經曆之外,戚述的幾次投資非常成功,大概是業内人士向往的人生軌迹。
如今升職到高位,江知羽計算他的年齡,堪堪比自己大了兩歲,今年剛滿二十八。
投行是很現實的厮殺場,戚述可以平步青雲,絕對沒少熬夜加班。
江知羽思索片刻,忽地豁然開朗。
怪不得是性冷淡。
他憐憫地想着,怎麼年紀輕輕就被工作壓榨過度,下班後什麼也擠不出來。
隻是蒲音到時候會做招待,縱使戚述有心無力,這邊肯定要主動走個過場,喊一些紅男綠女炒氛圍。
江知羽處處考慮周到,提醒周柯記得早些打點,最好摸清對面是什麼嗜好。
“我倒是有這個心思,可戚述捂得很嚴實,沒人了解他喜歡什麼口味。”周柯很悲痛。
江知羽撐住下巴:“如果沒有标準答案,找這陣子流行的比較穩妥吧?”
“最近流行什麼類型?是清純還是熱辣?需不需要捏個夾子音?”周柯請教。
被問得噎住,江知羽巧妙地反問:“我沒有包養小白臉的愛好,怎麼可能會知道?”
話題進入了僵局,周柯這幾天忙得團團轉,吩咐江知羽去探世面。
“摸索一下戚述經常去哪兒,然後你蹲點觀察,那些人都帶什麼樣的玩伴。”周柯布置任務。
江知羽陷入茫然,投行狗往常去哪裡潇灑?
總不可能白天累得要死,晚上到擊劍館鍛煉身體吧?下班時間還端架子裝逼?
他從而往解放天性的方向想,查起熱門的娛樂會所。
待到差不多晚上九點,會所應該開門了,江知羽披上風衣出門。
·
戚述從擊劍館的更衣室出來,接到一通電話,公司合夥人在會所喝醉了酒。
“喝掉三瓶黑桃A,趴桌上沒再動,大家不好拉他起來,他一個人在那兒碎碎念……”對面說着,忽地吸了口氣。
聽聲音怕是想笑又不敢笑,過了兩三秒,對面硬生生憋住情緒,繼續描述客觀事實。
“他講的好像是A股已經完蛋了,這年頭指望從股市賺到錢,還不如站街賣屁股。”
這會兒戚述剛沖完澡,發梢沒有完全吹幹,不像白天時西裝革履,穿了一身簡單又清爽的T恤。
他瞳仁顔色漆黑,渾身有種銳利的英俊和氣場。
“有沒有鬧事?”他言簡意赅地問。
那邊客氣地說沒有,報完具體的地址,戚述開上邁凱倫,去撈那沒出息的東西。
到的時候正好九點鐘,合夥人還在撒癔症,淚眼朦胧地看到戚述來了,拉着他抽噎上證指數。
戚述躲閃開他的手,提醒他以後多照照鏡子。
“确實要多看看,以後就靠它吃飯了。”合夥人摸了摸胡子拉碴的臉頰。
戚述殘忍地說:“我是提醒你最好自覺點,真要改行賣肉的話,隻有菜市場會領情。”
醉鬼意識不清,根本不講邏輯,轉而端詳起無辜同事。
“哥們兒,你怎麼就這麼帥啊?”他很羨慕,“你也是炒新能源賠了來這兒當鴨子的嗎?”
這人明天有一場報告,戚述打算把他丢到公司,自有生活秘書會照顧。
這麼想着,戚述不屑與之辯論糾纏,慢條斯理地将人穩穩架起後,沿着樓梯一路外面走。
一米八多的男人很重,光是扶着就不容易,戚述的姿态卻非常自然,步伐不見半點踉跄。
日常的鍛煉讓他肌肉流暢,不止是花架子而已,戚述臂彎有力,線條勁瘦緊實。
路過吧台的時候,合夥人笑了幾聲,說不遠處有個人好靓。
戚述嫌他沒什麼出息,人心為皮囊搖擺,毫無意志力可言。
手上力道一松,合作人險些當場跪地,由此頭暈腦脹,沒再東張西望。
另外一邊,吧台前的江知羽打了個哈欠。
這家店是邀請制,他剛才報了周柯的名字,才得以順利進來。
也好在限定的門檻非常高,環境不至于吵鬧和混亂。
整家店格調雅緻,樓上全是獨立的包廂,主要做商務類接待,一樓則是吧台和散座,用于客人們随意聊天。
有幾個禮賓在散座暖場,或腼腆或活潑聚一起,哄着中間的客人開心。
江知羽瞧了會兒,衆人逢場作戲,沒有新鮮事物值得留意。
他作勢收回視線,突然被餘光處的畫面吸引。
離自己大概十米遠的地方,有男人帶着酒鬼打算離開,江知羽側過臉望着他們,微微眯起了眼睛。
店内光線昏暗,但能看清楚男人很出挑,是匆匆瞥過也能記住的長相。
滿座精緻考究,他則打扮得低調清爽,反而襯得整個人更加冷冽,好像一柄雪亮刀鋒。
這讓他在周遭環境格格不入,江知羽可以确定,不止是自己,有好幾道眼神也在明裡暗裡地打量。
管戚述到底喜歡什麼呢,江知羽抛下上司囑托,注意力已然飄走。
眼前這款比較合自己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