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給你的,親愛的。” 白唯繃緊了臉。
盧森伸手拿起一件緊身衣扯了扯:“這好像不是我的尺碼。這應該是你的尺碼,不是嗎?”
“不是!那隻是贈品!别亂碰!”
在拿到鑰匙之後,白唯對盧森的耐心為零。他用力地從盧森手裡扯回那件緊身衣。緊身衣的材質卻使得它彈了一下,最終蒙上了自己的臉……等他把緊身衣從臉上扒拉下來時,發現一條帶着鈴铛的蕾絲chocker纏到了他的頭發上。在他狼狽地與這些東西争執時,盧森就無動于衷地站在旁邊。
白唯看見他這樣子就來氣。
“你就站在那裡,一點都不過來幫忙嗎?”他說。而且在說完後,他才意識到自己這句話特别像在嬌嗔。
天哪……我白唯可從來沒要求過做這種簡單的事一定要人來幫忙啊……在看見盧森往前幾步後,白唯立刻又道:“站在那裡别動!”
盧森:“……你讓我别過來的。”
白唯不管他,自己解那堆纏人的蕾絲。終于,他把東西放回袋子,扔到衣帽間的角落裡,回頭看見盧森站在那裡,穿着他給他買的新衣服。身高超過一米九的盧森的确是個衣架子。絲質的暗紅色襯衫被他的胸肌撐開,搭配米白外套和花色領帶,讓他看起來強壯、慵懶又随性。
那雙眼睛卻緊緊盯着白唯……白唯順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發現自己在半跪下塞贈品袋時衣服往上縮了起來,露出了一截潔白的腰。
——這個人剛才不知道過來幫忙,現在反而開始盯着他的腰看了。這是白唯的第一個反應,而且他還想罵人。
白唯的第二個反應是:腰?
他盯着自己的腰看?
白唯于是忽然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色厲内荏皆因感受到了威脅性所緻。結婚一年,他突然發現到,盧森是一個比他更強大的、而且或許對他有企圖的,男人。
過去的盧森在他眼裡是溫和的、笨重的、乃至于無機質的。盧森也曾專注地看着他,但那眼神就像是古董商看着自己心愛的寶物,欣賞它的美貌,不相信會有人好好照料它,于是勢必将它奪走耐心儲藏。這是他第一次從盧森眼裡看見欲望——針對于他的、充滿攻擊性的欲望。
“現在可以碰了嗎?”他聽見盧森說。
在他能反應過來前,盧森已經掐着他的腰,把他抱到了沙發上。
再想反抗時,已經晚了。
“我很喜歡你給我買的衣服,親愛的。”盧森抱着他的腰,虔誠地吻他,吻他蒼白的臉,他顫顫的睫毛,他粉色的耳朵,“從前我一直以為,隻要把你放在家裡就夠了……你卻給我帶來了這麼多喜悅。從來沒有人給我買過衣服,做晚餐,對我這麼好……”
他又擡起白唯的手,開始吻他圓潤的指甲,他漂亮的骨節,凸顯青色血管的雪白手腕,像求婚那樣吻他:“你有什麼想要的嗎?又或者,你想去哪裡旅行嗎?你想要什麼樣的東西,我都能搶過來給你。”
他的話語熱情又真摯,像是突然發現了主人的狼狗。以至于白唯呆呆地看着他,竟然忘記了反抗。那種感覺就像是溺水一樣,人體每個毛孔都被潮濕的熱氣浸入,在冬日的溫泉裡咕噜噜地往下沉……
然而,對于狼狗而言,主人也可以是獵物。
盧森繼續親吻他。白唯啞着嗓子叫了一聲,伸手去推盧森的腦袋。
他捉住白唯那隻推他的手,擡起燃着幽暗火焰的雙眼:“别拒絕我,給我好嗎?”
那一瞬間白唯像是被水嗆醒了:“不行……”
氣氛一瞬間變得冷凝下來。
半晌,盧森把他的手放了下來:“為什麼不行?”
白唯急切地為自己尋找借口:“我覺得……太快了。”
“可我們已經結婚一年了。”盧森疑惑地說。
一年!确實,他們結婚已經一年了!白唯終于找到另一個借口:“我們還沒吃晚飯。”
“哦……”盧森同意了這個提議,“确實,這會很消耗體力。”
“我去把髒衣服放進洗衣機裡。你去把身上的新衣服換下來,換上家居服,自己把它們放進洗衣機裡,然後去做晚飯。”白唯雖然還被盧森壓在身下,但他立刻開始發号施令,“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盧森總算從他身上起來了:“好,我買了菜回來,還放在車上。我稍後去拿。”
白唯松了口氣,然後他聽見盧森說:“等下,你看一下。”
……
…………
“你,你幹什麼!”
“我隻是想機會難得,你覺得這個形态,你滿意嗎?”盧森堪稱誠懇又耿直地笑着。
難道不滿意的話還能是别的形态嗎……在盧森抓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要往哪裡摸的時候,白唯終于用另一隻手捂住眼睛,嘴裡說:“還、還好。”
“是還好還是滿意?”盧森追問,他是一個對客戶反饋很認真的人,不像一般上班的。
這次白唯已經羞惱得連指尖都染上粉色了:“滿、滿意。”
被盧森松開後,白唯像是一隻受驚的貓一樣,順滑地從他和沙發的空隙裡滑出,撿起盧森落在地上的幾件髒衣服,從二樓上竄了下去。
盧森猶在二樓回味白唯身上的味道。白唯已經停在洗衣機前。他左看右看,目光停留在一條漏水的管道上。
洗衣機漏水,很正常。洗衣機無法工作,蹲下來檢查插頭,很正常。插座短路,有一根電線伸進了那攤水裡,恰好電死了前來洗衣服的人……這一切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做完這一切,白唯并沒有獲得平靜。他坐在沙發上,不停地用手在胸前畫着十字。他覺得盧森不是人,而且那個大小也絕不是人可以忍受的。
直到盧森從樓上下來。他抱着衣服,卻還想到沙發前親白唯一下。那一刻白唯終于可以拿出平靜的演技。他甜甜地笑了:“老公,你先洗完衣服,我們再親親。”
“哦,好。”
盧森抱着衣服進洗衣房了。白唯在門外偷聽。他聽見盧森大聲說:“親愛的,地上好大一灘水。”
“我剛才就看到了。”白唯假裝自己的聲音是從客廳發出來的,“可能是管道漏了吧。老公你蹲下來看一看好不好?如果管道壞了,你就換一節管道。”
“好。”
白唯半阖上眼。那一刻,他首先聽見的是電流的滋啦聲,而後,是這片電路跳閘的聲音。
天黑了,一如有什麼東西,也倒下了。
那一刻,白唯至少知道,他今晚不再需要和盧森做/愛了。
“老公?老公?你還在嗎?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