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校内的咖啡館裡找了個位置,靠着窗戶,太陽光正正好從明淨的玻璃透進來,打在木制的方桌上。
咖啡和烘焙糕點的香氣充斥着整個空間,陸嶼行把書包放在邊上,問了一句:“想喝點什麼?”
商玦在他對面坐下,無所謂地道:“随便。”
陸嶼行轉身去了前台,開口:“你好,要兩杯……”
正在吧台裡面忙着準備工作的員工頭也不地說:“顧客您好,桌上可以掃碼點餐哦。”
陸嶼行拿手機的動作停了一下,眼睫垂了下來,思索了片刻。
他問:“前台不能點嗎?”
“呃……”吧台的員工轉過頭看了他幾眼。
近兩年掃碼點餐出來以後,學生通常都不往前台跑了,平常還會來前台的也就是一些年紀大的老教師。
店員還是放下手裡的活走了過來,笑着說:“可以的,請問需要什麼?”
才十點鐘,咖啡館裡人不多,通常這時候有課的學生都在教室,沒課的要麼一大早去了圖書館,要麼就還在宿舍裡賴床。單子不多,陸嶼行點完單後,店員很快做好兩杯咖啡。
從取餐台回來,陸嶼行手裡端着兩杯完全一樣的榛果拿鐵,把其中一杯放到商玦面前。
商玦歪着腦袋盯着面前的咖啡杯看了一會兒,“你點兩杯一樣的?”
陸嶼行擡起眼睛,不解地問:“有什麼問題?”
商玦的唇角揚了起來,“真沒情調。”沒情調是委婉再委婉後的說法。
他心想:活該他到二十歲還沒女朋友……這家夥不會一直到三十歲還是單身吧?
商玦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這可能性好像還真挺大的。
陸嶼行把自己手裡的咖啡杯看了幾秒,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點兩杯一樣的就沒情調了?
沒情調就沒情調吧,無所謂。
商玦單手撐着臉,回歸正題:“想跟我談什麼?要分手啊?”
來之前,商玦其實有預感陸嶼行叫自己出來估計是要提“分手”的事。
畢竟好端端的一個直男,失憶後突然發現自己多了一個同性男朋友,換誰都恐怕都難以接受。
并且以商玦對陸嶼行的了解,這家夥似乎并不喜歡跟人建立親密關系,高中的時候也沒見過有對哪個異性表現出好感,可能天生就是戀愛絕緣體吧。
他攪弄着吸管,聲音很漫不經心。這種淡然的語氣讓陸嶼行忍不住多看了商玦一眼。
對面的人坐在窗邊,陽光似乎格外偏愛他,落在他臉上的每一縷都恰到好處。
把其他的暫且擱在一邊,這畫面的确是很好看。他把商玦臉上的光影用目光快速描摹過一遍,這才開口:“不是。”
商玦有點意外,“不是?”
“不是。”陸嶼行皺起眉,“為什麼你會這麼想?我之前對你不好?”
商玦沉默片刻,微微扭過臉,“……不太好。”
是等你恢複記憶會想要殺了我的那種“不好”。
陸嶼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沒有辯駁的餘地。
結合他最近幾天得出的結論來看,他此前對自己這個男朋友的态度的确算不上好。既不體貼,也不溫柔。
不過,他其實也不意外自己會這樣。
他本身就不是适合談戀愛的性格,這世上大概也不會有幾個人能忍得了自己的另一半會像他一樣,對愛人好像沒有絲毫溫情似的。
可他沒想過自己曾經對商玦隐約地産生過家暴念頭。
簡直不像他的作風,渣透了。
陸嶼行握着咖啡杯,安靜了一會兒,說:“我會改。”
“……”這回輪到商玦詫異了。
這傻狗說什麼呢?
陸嶼行抿了抿唇,心裡很不情願,卻還是把該說的話說完:“之前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會盡量改。”
但不保證改成什麼樣。他在心裡補充。
陸嶼行一向不喜遷就别人,對于親密關系更是壓根沒有過任何幻想。能讓步說出這種話,完全是對商玦的那點愧疚感在作祟。
商玦愣愣地“哦”了聲。
見他應聲,陸嶼行話鋒一轉:“不過作為我的男朋友,有幾個事情,我也希望你能夠做到。”
他嘴上說着“男朋友”,臉上卻是一副在公司裡要跟人談判的冷肅表情。
商玦起了點好奇心:“你要我做什麼?”
“第一,不要叫我寶貝,上課的時候也希望你能安分一點。”
商玦眉峰挑了挑。
“第二,”陸嶼行停頓了一下,“不可以去酒吧。”
“暫時就這兩條。”
他認為自己的要求并不過分。寶貝這種稱呼,實在是膩歪得有點惡心。而作為别人的男朋友,不去同志酒吧等這種混亂的娛樂場所,原本就是應該要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