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輪到羅越鳴愣了:“什麼?啊?那以後林淺和段哥必須分兩輛車出門?”
“大概吧。”趙枭之委婉地沒有把話說死,誠懇道,“如果他們感情很好的話,應該可以接受吧。”
經紀人打完一圈電話回來了,見他們還站在這,勸道:“回去吧,他現在也講不了話,過三天穩定了就回去了,你們要是想探望,也明天再來。”
黎星嘉透過窗口望進去,窗的位置太高,林淺的病床是被擋住的,看不見他的情況。
“林淺家裡人能趕過來嗎?”黎星嘉問。
“不能。”經紀人道,“他爸媽都是高中老師,還是帶高三的,太忙了,距離又遠,問了我說三天就好,就說那暑假再過來看孩子。”
三個人都沉默了,過了會,黎星嘉說:“還是讓我們進去看看他吧。”
經紀人默了下,默許地從門口讓開,抱臂站在外面,看着三個孩子魚貫而入,圍在林淺床邊。
黎星嘉……
他輕輕歎了口氣。
真是個好孩子啊,一個好隊長的苗子。這樣一個人,做什麼都會成功的,可為什麼偏偏不受粉絲喜歡呢。
林淺不能說話,也仍然處在綿長的、拉鋸般的輕微痛楚之中,但他已經能接受。精神在先前的搏鬥中變得能夠承受這種疼痛,而體魄似乎也已經得到了加強。
分化,果然是毫不講理的事情。
眼皮沉重,不願睜開,但能感覺到身邊的人來來去去,有人在給他做檢查,有人給他清洗包紮手上的創口,過了會,感覺手上被紮了一下——完好的那隻手,應該是在給自己輸液。
他現在五感無比地敏銳,卻又有些煩躁于這種敏銳,尚沒有習慣處理繁雜的大腦,隻能一樣一樣挨個去分辨、識别、歸類。
首先是嗅覺,他第一次感知到了自己的信息素,墨水味的,林淺忍不住想苦笑,連分化了都不忘做個書呆子。
觸覺。
味覺,嘴裡血的味道。
他舌尖抵了抵剛生出來的犬齒,齒尖鋒利,是狩獵者的風格。
是alpha。
怪不得,先前有那一麼一陣子非常危險,他居然想咬、咬……
幸好,幸好。
聽覺。
先是機械工作的聲音,然後是近處的腳步聲,更進一步的,安靜中的呼吸聲,心跳聲。
然後蔓延到門外,走廊上的腳步聲,交談聲,空調外機的運作聲,窗外大道上的車聲……
可以随意地延伸,也可以随意地收回,這樣試過一回之後,林淺察覺到了其中的方便,愕然之餘,又有種莫名的暢快。
就好像打開了觀察世界的另一個維度,原來是這種感覺。
原來是這樣,難怪要經受這樣的一場考驗,如果獎賞是這個的話,他現在終于能真正明白那種人們對分化的強烈向往。
然後他聽見了黎星嘉的聲音。
“……林淺家裡人能趕過來嗎?”
“還是讓我們進去看看他吧。”
就好像突然從九萬米的高空墜落,烈火炙烤過的石頭突然被澆上一桶冰水,林淺從飄飄然的狀态回落到地面上。
倏然為這份快樂感到,無比的可恥。
聽到腳步聲走近,他急急地在内心的掙紮中睜開眼睛,待看清那人,開口便想要道謝與道歉,卻忘了自己此時無法說話。
黎星嘉卻是神色俏皮地站在他面前,彎下腰來看他,語帶打趣:“當當當當!林小淺,恭喜你分化成alpha!”
“禮物——”他當然沒帶禮物,手肘搡搡旁邊的趙枭之,示意他接着唱戲。
趙枭之路過被cue,露出一個标準的營業微笑,毫不猶豫地真誠朗誦:“送你三千萬,千萬要開心,千萬要幸福,千萬要健康。”
“林淺!”羅越鳴做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狀,看林淺嘴角抽搐,立刻安慰,“沒事,你不用急着說話,我們知道你很感動,過兩天出來一塊打球啊!”
林淺能說什麼呢,被這麼一打岔,他想說什麼都得給忘了。
隻能擠出一個疲憊的笑容,示意他領了這份好意。
“本來想跟段沅冉說讓他提前驚喜一下,不過沒來得及。”黎星嘉道,“管理署應該已經公布了,趙枭之你查查是不是。”
趙枭之淡淡道:“已經上熱搜了,主榜第一。”
林淺默然,對于自己分化後會得到什麼,他發現自己其實并沒有那麼在意。
熱度?名利?
可聽了黎星嘉那句話,他隻是想:傻子,段沅冉可不一定會因為隊友分化而驚喜啊。
黎星嘉。這麼傻的人,隻有你一個吧。